天气阴沉,环绕在高楼阁宇之间的热气来回穿梭,它们行走带风,搜刮着榆树上悬挂的“积粮”。
韩愈曾说:“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做雪飞”,这是属于诗人的浪漫。榆荚无才情,但是退之却青眼以待,是伯乐慧眼识珠,还是榆荚与众不同?我想,这两种都有可能,同样的不期而遇,那是情绪深入晚春的一草一木,兴之将至,难掩毫末。这可能是晚春时节,百花已散,榆荚粉墨登场的隆重时刻。它无华美衣冠、无贵胄傍身,只得山间微雨赐予最后的温柔,然后身子一沉,旋即浸入泥水,激起一阵涟漪,这草草一生,只能扼腕叹息。
生与死的更迭,世世代代再发生,就像昨天与今天这时间的流逝,何尝不是一种死亡。哪怕枝头榆圈簇簇蓬勃,迎来朝阳,送走晚霞,难逃死劫,那意味着它的生活没意义吗,没价值吗? 不,它的价值需要让我们仔细挖掘。早晨,走在静谧的街道,那时候没什么人,只有咕咕鸟铿锵有力地锻炼歌喉,只有在此时,才会有夜静春山空的玄妙感受,仰头看着身居“高位”的榆树,用全身的力量搭起它的“半壁江山”,尽其力,司其职,护其命,是植物的安身立命之向往。外国有个科学家在切开西红柿时,用专业仪器居然会听到植物的惨痛叫声,那么,在这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会不会有成群上百的榆荚被窗外雨声叨扰到休息?会不会“已至暮年”的榆圈被成千上百的雨滴拍打在地?会不会脱离“母体”的榆圈在泥水中呜咽涕零?这场面总让人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