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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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你看到这幅画的感受。”皇甫彦明喝一口茶，宁静的目光投向伊辰。
伊辰盯着那副画，此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这一会儿，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但是有好几次，我看到我走进这幅画，甚至跟画中树林里出来的人对话。这幅画，我在不同的地方见过，第一次是在巴黎莫奈花园，我不小心掉进一个地下室，踩到这幅画；后来一个朋友的法国阿姨送了我一幅画，内容跟这个一模一样；再后来，回来在一心画廊看到这幅画。”
“我让你画茶，你有很长时间画的茶都是死的，最近稍稍活了一点点。你现在看这幅画，里面的树木、鸭子是活的吗？”
伊辰使劲睁大眼睛，心里好像堵着一块石头，很闷很闷。“全是死的，全都一动不动。”
“伊辰，你心里堆积的东西太多了，拦住了你的生机，过去不决定你的未来，一个人的每分每秒都是重生。”皇甫彦明突然向伊辰扔过来一个茶杯，伊辰下意识去接，接住了。她心里扑通扑通地跳。
“老师，你吓死我了！”伊辰摸着自己的胸口。
“接杯子的时候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
“这就对了！好好琢磨一下！”
皇甫彦明站起来，走过那副画跟前，“如果我现在撕掉这幅画，你愿意吗？”
“可是，这画是黎书溟的，主人并不是我啊！”
“你不管是不是你的，我现在要毁掉它， 你，愿不愿意？”
“我……”伊辰心里弥漫出一股悲伤，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皇甫彦明拿出一本厚厚的辞典，狠狠砸到画上，画破了，小溪断成两截。
伊辰呆了，扑过去捡起画，放声大哭。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坐在地上，意识中回到莫奈花园的地下室，回到17岁那年那个父亲车祸的夜晚，回到跟沐风见他父亲的那天。伊辰躺下来，蜷起身，眼睛呆呆看着天花板。
一个人的脚步声靠近她，一双眼睛关切地看着她。是黎书溟。
“皇甫老师说你需要一个人呆一会儿，我不放心你，上来看看你。”
“果儿呢？”
“睡着了，已经晚上十点了。”
“对不起，老师把你的画毁了。”
黎书溟握住伊辰的手，“没关系，你比画珍贵，如果这幅画毁了，能对你有益，我愿意毁掉它。”
伊辰把黎书溟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什么都没有，也不敢相信爱，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黎书溟躺下来，跟她并排，“你在，就很好，你有很多东西，你在，我就很安心。”
“对果儿好一点，多陪她玩儿，我希望她将来有一个回忆美好的童年。”
“她会有一个回忆特别美好的童年，因为你和我跟她在一起。”
“你们俩要在我书房地上躺多久？”皇甫老爷子的声音响起来。
黎书溟站起来，拉起伊辰。伊辰有点不好意思，头依偎在黎书溟怀里，眼睛不敢抬。
“带着娃娃回去吧，伊辰，现在开始，你自由了，完全自由了，过去的所有都不会再束缚你。一副画，要的是神韵，是生的气息，你的心过去封闭了，堵住了你的生气。一旦打开，你就会画出鲜活的有张力的世界。”
伊辰张张嘴，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让路易在天花板上对她说：“伊辰，我走了，你以后再不会看到我了，我是你意念中另一个维度的存在。我出现，是为了帮助你，现在你已经不需要我的帮助了。伊辰，你会成为一名很出色的画家。”说完，他就消失了。
伊辰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谢谢你，谢谢你。”她在心里说。
医院来电话，伊辰接起来，顿时失魂落魄，她站立不稳，黎书溟扶住她，伊辰看着面前两个男人，眼泪再次涌出来，“我妈妈，我妈妈…..”她泣不成声，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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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辰睁开眼，看看四周，自己在病房。病床边上趴着一个人，她掀开被子，那个人被惊醒，是黎书溟，他急切地问“怎么样？”
伊辰看着他，“这是我妈妈呆的医院吗？我妈妈呢？”
“她昨晚送去急救室，现在还在昏迷中，医生说快不行了，但她好像一直在等你。”
“带我去吧，另外，我的手机递给我。”
伊辰拿过手机，给沐风打个电话，“沐风，我妈妈要走了，带上你爸爸过来吧。”
走进监护室，伊辰看到妈妈身上插满了管子，隔着玻璃，看到她的身躯那么小，那么可怜。
伊辰走到妈妈身边，握住妈妈的手，妈妈睁开眼睛笑了，笑得很美，“辰辰，我要去找你爸爸了，我早就想去找他了，怕你一个人孤单，我才撑到现在，辰辰，爸爸妈妈都特别爱你，虽然我们不是称职的父母，辰辰，妈妈会保佑你的，妈妈愿你今后开心活着。”这些话，并不是妈妈此刻说的，妈妈只是笑着看着她，递给她一张纸条，这是纸条上写的话。看来妈妈早就准备好了。
伊辰泪如雨下，“妈妈，你放心走吧，我知道你疼，你撑得很辛苦，你安心走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伊辰不停地说。
黎书溟抱住伊辰，“老人已经走了。”
伊辰看着妈妈，妈妈的笑凝固在脸上，伊辰把手伸过去，妈妈已经没有了呼吸。
沐风带着他父亲来了，沐风的父亲站在病床边，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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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辰妈妈的葬礼上，伊辰看着天空，妈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沐风走过来，“我爸爸今天没来，他那天回去之后就倒下了，医生说时日不多了，他突然对生没有了眷恋。”
伊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沐风，妈妈希望我开心地活，好好地活，他们的故事结束了，我们各自好好活吧。”
“我打算去欧洲了，去几个国家转转，巴黎艺术学院，你还可以考虑，伊辰，现在起，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
黎书溟走过来，搂住伊辰，“沐风，谢谢你，接下来，我会照顾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