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那把锋利的尖刀怔了怔，不得不弯腰颤抖着将冰冷的刀柄握在手里，一时因为它的沉重而差点失手。
将它握进掌心后，手指关节因为用力和紧张而泛了白。
刀尖颤颤微微地悬在自己的左肩的前方，眼睛紧紧地盯着成丛，剧烈的心跳几乎让我站立不住。
“把龙灵给我，我不止放了她，也放了其他人。”随着“他”的话音，从水幕的后面伸进来几个人，她们浮在半空，脖子上缠着水草，一个个瞪着眼睛看着我，眼睛里全充了血。
我咬了咬嘴唇，就在下决心要将刀尖没入皮肤时，“砰”地一声枪响从身后传来。
我愕然转过身，看见程至堂竟然举着枪站在我身后，对着天空的枪口冒着一缕白烟。
“把人放了！”他低喝一声，将枪口压下来举在身前瞄准成丛。
“成丛”呵呵笑了两声，“你尽管开枪，打死的，可是这个小姑娘。”
我重新转过身看向成丛，握着刀柄的手心里全是汗。
“谁说，我打的是她了？”程至堂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后突然抠动扳机，我眼睁睁地看着一颗银光闪闪的子弹从我的身侧略过直射入水幕。
接着我听见一声惨叫。
浮在半空的水幕哗然而落，浮在水幕里的人们也都纷纷跌进池中，不远处的小亭子里一个影子晃了一晃倒了下去。
成丛则猛地咳了一声倒在桥上。
我飞奔过去扶她，身后程至堂却喊了一声当心，但已经迟了。
一根水草从猛然抬起头的成丛嘴中喷出用力地缠住了我的喉咙，她五官扭曲地看着我咧嘴直乐：“一颗子弹就想解决问题么？你们还是太嫩了。”
水草越缠越紧，我几乎要上不来气了，程至堂随之追上来从口袋掏出匕首就来割，但这根水草像是用什么金属做的，怎么也割不断。
“没事的程亦，你再坚持一下。”他安慰我的声音都发着颤。
我盯着对面的成丛，此时四周的湖水再次倒卷上半空，打着转围在我们四周，呼呼的水声带着强烈的风吹动着我的裙摆。
那些被它掳来的学生都从水幕里走出来，每个人都举着一把刀，刀尖对着自己的心口。
“把龙灵给我，别再做无谓的抵抗。”她们异口同声地警告着我，“程警官，就劳烦你替我动手吧，我可没那么大的耐心。”
程至堂头都不抬，继续给我割水草。
他的牙咬的很紧，额角青筋爆起，割水草的动作随着我的呼吸急促而变得急燥起来。
从水幕里不断伸出一根又一根的水草，像尖刃那样围在我们四周对着我。
“你以为你割断了一根就完事了？”
程至堂抬起头来看着那数十根水草，我清楚地听见咯吱的咬牙声从他抿的紧紧的嘴唇间发出来。
他站在我身前，替我挡着面前的水草，举着手枪对着成丛。
成丛在冷笑：“你开枪吧，我还有这么多身体可用呢，呵呵。”
我被水草勒的几乎无法呼吸，视线都跟着模糊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不就把龙灵给它吧，省了这个麻烦，会少拖累多少人，至少不会再让程至堂有麻烦。
随着这个念头的升起，我渐渐觉得自己很困倦，慢慢瞌上眼睛就想要睡过去。
但是下一秒，我突然一个激灵，重新张开了眼睛，我发现自己竟然正在慢慢地浮上半空，成丛惊讶地看着我，程至堂也慢慢地回过头来，在他惊诧的的瞳孔里，正倒映着我凌空的身影。
我盯着成丛，视线从她的身上穿过，落在另一道奇怪的灵魂上。
那是一个扭曲的，波光粼粼的银色魂体。
“想要龙灵？呵，给你就是了。”我展开双臂，缚在身上的水草化成了飞灰四散在周围，像一团星河。
它们带着青色的火焰，在我身前慢慢地聚成了一个光团熊熊燃烧，几秒钟后突然崩发，先是点燃了那一根根准备攻击我的水草，再顺着它们扑向被它控制的身体。
成丛的身体被青色的火焰包裹的像个茧。
那团银色的魂体立即冲入水幕。
“你不是要龙灵吗？给你了，你怎么不拿啊？”我开口问它，它却躲躲闪闪。
“怎么会这么强大了？之前不是说还不到一级吗？那个骗子！”它在水幕里抱怨。
“在水里，我也一样能逮到你！别忘了，水火之内，你不过是一颗芥草！”我提高声线，抬手一挥，面前的水幕突然砰地暴起了一大片的火光。
青色的火焰灼烧着每一粒水分子，这一片原本灰蒙蒙的水幕在残阳的余光里刹那变成了青灰色，蒸腾的雾气里浮动着细碎虹光，倒还挺好看。
就像是一幅不可思议的抽像的会动的油画。
青色与灰色交织，水光和火光的融汇，再掺进金桔色的金属般的夕阳光影，反而让这诡异的光影里有了一些惊艳的色彩。
连程至堂都仰头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那团银色的魂体在这片水幕里终于呆不下去，悄然地落向地面，但是那些学生被业火包裹着让它根本没有可趁之机。
最终，它伫立在我的面前。
“告诉那些想要我龙灵的家伙，回去好好练练本事再来。”我落回地面，一抬手，水幕尽落，我弹了一颗指尖的血珠在水里，殷红没入积水的刹那，天际惊雷炸响。
银色的魂体倏地一声逃之夭夭。
四周那种让人窒息的灰色调也随之消散，细细碎碎的雨就落了下来。
程至堂看向我，拧紧的眉头也慢慢展开：“嗯，比我厉害了。”他说。
我只觉得一阵恍惚，迷蒙的摇了摇头看着他：“厉害的是龙灵，不是我。”
十几秒钟的过程让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我还是我，龙灵也还是龙灵，它有自己的意识，在危急的时刻它会出现解决困境，而我，还是这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嗯，是龙灵厉害，没事吧？”
我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异常，点点头说：“没事。”
“它们要龙灵干什么？”他问。
我撇了撇嘴说：“它们想少奋斗几千年，直接当神仙。”
程至堂冷笑了一声抬手挡在我头顶上替我挡雨一面说：“我还想当奋斗几十年直接当局长呢。”
“哎，程亦，你怎么在这儿？哎？我怎么在这儿？小朵？！于芳琳！”
成丛醒了，先是看见我发出了一声惊讶，再回身看见倒了一地的同学们。
看上去，她们是失忆了，我反正没想出来要怎么跟她们解释，就看龙灵的血怎么给她们重塑记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