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平淡无奇的一天。
下午4:30,幼儿园放学的时候,林晓凡带着小班的孩子们走到门口,看着前来排队接孩子的家长们,一个个地牵出去。
“晓凡老师,芃芃今天怎么样啊?午睡了么?拉臭了么?”
“晓凡老师,Beta今天没打人吧?这个脸上怎么青了一块啊?”
“晓凡老师,您看我们这个月有3天没来,这个学费怎么退啊?”
……
每天的四点半到五点,对于林晓凡来说,就是“答记者问”的高光时刻,也是最让她觉得自己工作不胜其烦的时刻。
是的,林晓凡,是一名五好四美的幼儿园女教师,教龄2年就被赶鸭子上架成为了“太阳新新幼儿园”小班的班主任。二流大学对外贸易专业毕业,当年也是红极一时的学生会主席,可惜毕业那年家里发生变故影响了求职,将将拿到了一个幼儿园事业发展部的职位,谁曾想没几年整个部门被解散,林晓凡也是因为甘愿转为幼儿教师才勉强保住了工作。
谁说到了30岁就能开启人生新的篇章的?到底哪里开启了?林晓凡抬起头,眯起眼睛,透过斑驳的树叶看着一丝丝倔强的阳光有点莫名地生气。
电话的震动把林晓凡拉回了现实。“喂!林晓凡!下班没有!出来嗨啊!”闺蜜孔丹妮的土味咆哮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嗨什么嗨,你不用回家带娃啊?”林晓凡调侃道。
孔丹妮和林晓凡是大学同学,样貌好,身材靓,性格爽朗,义薄云天,可惜遇人不淑,年纪轻轻就经历了结婚、生子、离婚的戏码,现在儿子三岁,是个单亲妈妈。而且因为离婚那阵闹得是在是太狗血,丹妮的自尊心又受不了同事们背后的指点,索性辞了工作去卖保险。好在她人缘不错口才又好,现在日子过得也并不拮据,请了个阿姨住在离婚分到的房子里,反而比晓凡这个单身女青年还要自在些。
“带什么带,我正值花样年华,怎么能被柴米油盐束缚了手脚!”林晓凡眼前瞬间浮现出丹妮一贯的摊手表情,不由得微微一笑。
“嗯……我想想吧,这几天怪累的。”晓凡还是有些犹豫。
“去吧!你这样每天出门,上班,下班,回家,30岁过得像60岁,到底有什么意思?再说你自己也老大不小了,不得上点心啊?难道你还真的要等慕寒回国么……”孔丹妮突然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收了声。
一段短暂的沉默之后,林晓凡大大地深呼吸了一下:“几点,在哪?”
“魅”酒吧是CBD魑魅魍魉的深夜集聚地,动辄一杯鸡尾酒200的价格让一般的小白领望而却步,但是因为地理位置得天独厚,能够在89层的高空360度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也足以让很多少男少女宁愿放弃包包和游戏机也要时不时来“虚荣”一把。
孙然嘬了一口威士忌,不同以往喉咙先感受到刺痛,这次酒精的凛冽从胃里迅速地升腾起来,随后连指尖似乎都感受到那一丝酥麻。
“妈的,哥,你确定这玩意可以不加冰就这么喝?不行我还是换啤酒吧。”
孙天宇仰起头把面前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轻微地发出了一声“哈”的声音。
“我先走了啊,所以就跟你说不要勉强了。”孙天宇冲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加班狗还要看报告呢。”
“哥,注意身体啊。”孙然太知道自己这个哥哥拼起命来是什么样子,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做到Global Fund基金经理的位置上。
孙天宇拜了拜手,走了。
林晓凡站在新贸大厦楼下,第三次确认了自己拿到的地址是不是正确。
“大姐,你到哪了,能不能快点?”孔丹妮再次魔音穿耳。
“不是,丹妮,你确定这个地方我们消费的起?你签大单了?”
“你能不能有点战略发展的眼光?新贸大厦什么地方,‘魅’什么地方,搞不好我们旁边坐着的就是某个外企的高管或者什么基金的大佬,那他们随便买一买保险,还愁没钱喝酒?”孔丹妮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里,跟服务员要了杯长岛冰茶。“别墨迹了,快上来,我都等你半天了,炸辣椒都要吃完了。”
林晓凡揉了揉太阳穴,无语地挂了电话。她看了看楼下停着的那一排自己都认不得车标但一看就超级昂贵的豪车,惆怅啊,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坐在这样的车里哭呢?
所以当孙天宇一出门,看到的就是一个朦胧夜色里无限惆怅地望着自己车的女生,既没有Gucci Prada LV,甚至连Coach Furla都没有。大概又是一个想不开的失足少女吧。
“这里!”孔丹妮冲着林晓凡夸张地挥了挥手。
“长岛冰茶,谢谢。”林晓凡对服务员探寻的目光点了点头。“说吧,又怎么了?”
“什么?”孔丹妮心虚地避开了视线:“没事啊,怎么了?”
“我还不知道你。”林晓凡翻了个白眼:“无事请喝酒,非奸即盗。”她伸着指头数着可能性:“1. 你看上了一个优质的男人,2. 你最近的生活里缺乏优质的男人,3. 你有一个难缠的追求者,4. 李斯给你打电话了。”
“停停停!”孔丹妮举起了酒杯:“先喝一口喝一口。”
林晓凡用力地吸了一口鸡尾酒,看着冰块迅速向下流动,仿佛心里的一些情绪也向更深入走了走。
“好吧,我的确有事。”孔丹妮顿了顿,前后左右看了看,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一个客户在追我。”
(待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