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身体很不适,后背火辣辣地疼。晚饭后,挺着个大肚子的女儿给我又推又捶了好一阵也没缓解,洗了个热水澡稍好了些。
躺下,却睡不着。这些天,睡眠极不好,总辗转反侧至后半夜,才在双眼酸涩中睡去。今夜,难眠,亦是。
不经意间想起母亲,想起前几天三哥说梦到了母亲和我,而我,则好久没梦到母亲了。数算着日子,已是清明将至,不觉悲从中来,眼泪瞬间滚落,湿枕一片。
明年,就要给母亲上十年坟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这是苏轼梦到亡妻王弗后写的词,但于我那逝去的母亲,于我那更早逝去的父亲,这首词中的每一个字,每次都那么沉重地敲击着我的心,锐疼,钝疼,各种疼。
前天,我在厨房摘韭菜,想起了母亲,想起那次她来我家小住。这么多年,只要我在厨房一摘韭菜就会想起母亲。母亲每次来真的是小住,我结婚这么多年,母亲总共加起来在我家住了20天。母亲住这儿也闲不住,我下班回来时,她已把厨房里的那把烂韭菜摘完。我还说,没时间吃,烂了,正准备扔了呢。而一向节俭的母亲自然不赞成,还告诉我:买菜吃多少买多少,花了钱又扔了多可惜。
今年正月初三和正月二十七去二哥家,我不再提议去母亲住过的房间看看,我刻意不去想,我用过多的笑容掩饰内心的凄楚。近十年的时间,母亲住的房间就那样空着,她的被褥还放在炕上,她的遗像还摆在桌上,似乎,生活还原回父亲去世后的样子,有那么几年,我们几个做儿女的为了生计各奔东西,只母亲一人,看家。母亲的孤寂,我懂。因为我常常会有一种幻觉:我似乎听到母亲夜晚长长的叹息,似乎看到她独坐窗前,在明明灭灭的烟头里数着满天星斗……但是,懂又能怎样呢?我为母亲做的,真是少之又少,除了她轮流住三个哥哥家我过去看她两三次外,我还为她做过什么呢?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逝去已快十年,我知道现在再说什么孝与不孝已毫无意义!但我深知,我,是不孝的!只是以前的我,不愿承认这事实罢了!我的最大不孝有二,其一,远嫁。远水解不了近渴,在母亲生病时未能供奉一茶一饭。其二,未赡养。我从不以为一年回去十次八次,捎几个钱,捎几个瓜桃栗子枣的就算尽了赡养义务。只是,这其中的道理,我在活了这多半辈子后才明白,悔之晚矣!
如今,我终于明白,为何我一想起母亲就会泪流不止,这泪水里,有太多太多的思念。这种思念,无人能懂!这泪水里,也有太多太多的悔,不能尽心尽力赡养母亲,这种悔,无人能懂!但是,明知我是不孝的,母亲却给予了我博大的爱,包容着我,这更令我常常自责。所以,我的泪水里还有一种痛。没有了母亲,世界上也再没有第二个人像母亲那样疼我。这种痛,也无人能懂。
人生忙忙碌碌,世事纷纷扰扰,但我內心常有孤寂之感,也常有无力之感,每每此时,我的耳边就会响起起母亲说的一句话:"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然后,我重新收拾心底的碎片,带着母亲的嘱托继续上路。母亲,在天有灵!
十年生死地,阴阳两重天。
我只愿:
母亲,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