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布其爱情故事(十九)

风雪依然在呼啸,天色也越来越暗。

花兰儿婆婆厌恶地看着即将消失的几个背影,直到什么也看不见,只留下大朵大朵的雪花被寒风卷着舞动时,才缓缓地转过身,看着已经安然无恙的赵雨龙,一字一句地说:“又要把事儿做好,还不让你大开杀戒,真是为难你了。不过,即便如此,也可以换来难得的安稳,就此一路顺风。雨龙孩儿,翻过小孤山,苎麻村歇一晚,直奔临汾城,我早就想槿花了。”说着,已经走近了赵雨龙,抬头仔细地端详着他的面孔,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抚摸着,良久,才叹了口气,泪水模糊了双眼。亲人相见而不能相认,再没有比这时候还要残酷的事儿了。

放眼整个江湖,只有花兰儿和秋月儿两个老婆婆知道赵雨龙和药婆婆的身世。当年铜川四姐妹,叱诧江湖,仗着一身绝顶武功,任性妄为,遇见事儿,根本不会去探明究竟,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难免做出伤及无辜的事。

正当铜川四侠风头正劲时,禹王教掌门人联手药王找上门来,那时候他们都是年轻人,一言不合,便缠斗起来。如果说单打独斗,估计千招之后铜川姐妹必败,只是铜川四姐妹情同手足,分别以二敌一,六人大战了三天三夜未分胜负,却产生了莫名的好感,由此发生了情感纠葛。

大姐梅香和三妹花兰儿爱上了英俊潇洒的禹王教主何必思,二晴姐雨儿爱上了风度翩翩的药王石百川。两个年轻后生也知道脚踏两只船为江湖不耻,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也放不下。

何必思与石百川两个人的师父交情极好,他们从上一代延续下来的关系,犹如亲兄弟一般。小哥俩无话不说,总是凑在一起,悄悄地商量这棘手的爱情该如何处理。既然谁也放不下,迟早会被发现,还不如早做打算。石百川出了一个日后让两人无比后悔的馊主意,那就是把她们四姐妹分开,大姐四妹搬去铜川县城一户宅院,二姐三妹留在郊外的农家大院。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将近一年下来,不说四姐妹天生敏感,慢慢有了疑心。何必思和石百川的师父终于发现了他二人做出的糊涂事,严厉斥责了他俩。师父们说,目前铜川四姐妹还都处在懵懂之中,爱情虽然都是自私的,但四人情感至深,是以都没有挑明,也怪她们年轻,爱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如果被铜川四姐妹的师父知道了,不但两兄弟会受到严厉惩罚,就是他们的师父也难逃一劫。

当下命二人留谁舍谁,自行决定,快刀斩乱麻,决不可再如此拖延下去,武林中人,最珍惜自己的名声,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长此以往,害人害己。如果还是不听话,就废了二人的武功,圈禁起来,省得到处留情,让师父丢人现眼。给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选择,一个月后,两位师傅再来铜川,看他们该如何处置,如若不然,定然严惩不贷。

恰逢其时,番外妖僧希里瓦横扫中原武林,江湖上掀起了一股血雨腥风,即便少林武当各门派的精英高手尽出,依旧不是妖僧的对手。

何必思与石百川正在陷入难以取舍中,而三妹四妹都已有了身孕。无奈师命难违,干脆抱着一死的念头,先去找妖僧决斗,至于与四姐妹的情感纠葛,等活着回来再解决。

其实,铜川四侠中大姐二姐毕竟年长几岁,早就发现了何必思和石百川的心事,无奈两个人也深陷其中,爱情这事儿,没有谁对谁错,如果抽刀断水,自己必将深受其害,如果顺其自然,又不甘心。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实在没有好的办法。

临行前,何必思和石百川把事情彻底向大姐二姐坦白,抱着必死之心,希望大姐二姐能够原谅他们,在他们死后,能够像从前一样善待三妹四妹。

大姐二姐想了三天,终于做出了决定。留下已经怀有身孕的三妹四妹,二人跟随何必思和石百川去寻找妖僧,舍去自己的性命,成全三妹四妹,也不枉师姐师妹一场。这一切都瞒着三妹四妹,就是上了路,也没有透露一丝一毫。

这样四个人一起上路,倒是让三妹四妹产生了怀疑,认为何必思和石百川辜负了她俩,带着大姐二姐远走高飞了。直到祁连雪山一战,大姐二姐身负重伤,舍身为何必思和石百川赢得了机会,惨烈一战,何必思掉落悬崖,不知去向,石百川趁妖僧中了何必思的禹王掌,与大姐二姐一道,三人联手,终于和妖僧同归于尽,为中原武林挽回了声誉,也为他们这一段孽缘画上了句号。

数年以后,何必思突然归来,向三妹四妹诉说了与妖僧一战的经过,事情才真相大白。只不过这时候,三妹四妹早就心如死灰,心中再没有了情爱。当年四妹就生下一个女儿,取名灵儿,就是现在的药婆婆。三妹的孩子却夭折了,后来,又生下一个儿子,在生产当晚,暴雨如注,雷鸣电闪,一道闪电,落在宅院,犹如巨龙怒吼,故而取名雨龙。

何必思在师父的授意下,把灵儿带到禹王山,替兄弟扶养孩子,传授他药王绝学。几年以后,又把赵雨龙也带回禹王山,只说是半路捡到的孩子。所以说,其实药婆婆就是赵雨龙的师姐。

三妹四妹斩断情丝,却一心一意地爱着这两个孩子,她们想方设法获取各种武功绝学,再悄悄地传授给药婆婆和赵雨龙。却把他们的关系深深隐藏起来,就连药婆婆和赵雨龙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转眼药婆婆和赵雨龙都长大成人了,身怀绝技闯荡江湖自不必说,就连药婆婆和赵雨龙都收了徒弟。如今相遇,恍如隔世,想起前缘往事,难免唏嘘。

“飞雪迎春,看来我们得在铜川过年了,现在就出发,进临汾城,与槿花汇合。我们在铜川乡下早就准备好了!”看到妹妹给沈丘姜涛疗伤,而邢三儿也给自己的爱徒张开服下了药,花兰儿终于露出了笑容。

药婆婆搀扶着花兰儿,赵雨龙搀扶着秋月儿,邢三儿和张开落在后面,还在喋喋不休给他分析刚才的战斗,告诉他以后再遇见这样的事,该怎么应对。沈丘姜涛这次算开了眼,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原来还对自己的武功非常自信的,经过这场战斗,一下子就看到了自身的不足,难免有些沮丧。哥俩互相搀扶着,低着头,跟随在大家的身后。

燕山十八骑,这次任务虽然完成了,也斩杀了于化龙的两个儿子和众多侍卫,但自身损失也十分惨重,只剩下七八条好汉。他们隶属老黄,自然还有他们自己的任务,扛起死去的兄弟,一言不发地抱拳转身,很快就消失在风雪之中。

经此一战,段王府再无力组织有效的追兵了,加上又快到了年根,就算他们再次寻找过来,怎么也得几个月以后。

风雪中,一队人马顶风冒雪,缓缓前行,风虽然小了许多,但雪却越下越大,很快就把刚才的战场覆盖,于化龙儿子的尸体,也早就被大雪掩埋,黑暗悄无声息地来临,天空飘下洁白的雪花,把大地罩住,一片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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