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驾驶着单车急忙往家赶,又是蓝天白云,西斜的太阳象一团火球浓烈地燃烧着。滚滚的热浪扑面而来,别主望有一丝的风,流动的空气是热烘烘的,马路是滚烫的,幸好是坐在摩托上,否者将气喘吁吁,大汗涔涔。
天太热了,人们见了面要么干脆不说话,要么就是一个字:热!
夏天苦,苦得人无言可说。回家后,匆匆做几个菜,躲进空调里,一瓶冰啤,我箅是开始了我一天中最轻松,最享受的时刻。
突然间,我想起了关于夏天的少年往事,想起那个年代里熬过的一个个盛夏,心中慢慢的清凉起来了。艰难岁月留给我的不仅仅是抹不去的记忆,更是我人生的财富,让我能够在人生的每一场劫难或困苦中都能直面人生,努力地走出困境。
现在的学生也放暑假,那是因为天热读书苦。我想孩子们是盼假期的来临,一个长长的暑期将给他们带来无数灿烂的微笑和美丽的梦想。而我们那时却害怕放假,因为那是农忙假。放假前老师就作了动员,要我们要多参加劳动。其实,并不需要老师的叮嘱的,象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劳动是我们的必修课。
流火七月,热气腾腾,而此时也是一年之中农村最忙也是最苦的季节。那年代,是三熟制,即春花,早稻和晚稻连作。这样土地得不到休整,而人呢就象黄牛,一年四季不得闲。
盛夏时节,正是早稻的收获时节,也是晚稻的扦插时节.
七月中旬,大伏连天。而田野里正金色一片,一望无际的成熟的早稻正等待收割。
骄阳似火,人在稻浪中。一刀一刀地割,一片一片地倒。毒辣的日头悬挂在头顶,人在烈日下煎熬,但谁也不会当逃兵。一边收割,一边就在脱粒了。那时我大概十六七岁,我真不愿意在烈日下煎烤,所以我就自告奋勇地担当起挑谷的累活。其实我只贪图爽快,而且还可以找个荫凉处偷个赖。
早稻谷收完,紧接着就是插种晚稻了。别看这一片水汪汪的田野,其实这种田不是轻松活。人是九十度的弯腰,真正是脸朝黑土背朝天。上面太阳曝晒,下面是阵阵的恶臭。而且最可怕的还有蚂蝗,这些吸血虫最喜欢吸人血,拉下一条,血就流不停,而闻到血腥的蚂蝗就不停地侵犯你。童年时曾把古诗《锄禾》背得滚瓜烂熟:“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而没有亲自体验种田的艰辛是不会有强烈的共鸣的。我脑海里始终都难忘那年那月的一个火热的夏天。因为我种田慢,所以被赶在桑地边上的最后一行,午后,太阳的威力正足,背梁上是在烘烤,而田里的水已经是滚烫的,而水面上则漂浮着死鱼烂鳅,臭气熏天。我坚持着种完这一百米的田,人是快要虚脱了,那种感受,那种苦我一生难忘。
夏天的白天是特别的长,太阳仿佛是有人故意撑着,再也下不了山。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天,晚上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了,但是,天还是那样的热,没有一丝的风,没有风扇,人人手中拿一把蒲扇,一是扇风,二是赶蚊子。全村的人都聚在河堤上纳凉,记得村里曾有过一个上海来的老右派,文化特别的好,他说的书很动听,很感人,在那个物质和精神都相当匮乏的年代了,这种享受使我们把所有的疲惫和痛苦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我的青少年时代的夏天就是这样年复一年地在乡村度过的,我知道我成不了一个地道的农民,或者说,我的思想上从来就没有做一个标本式的农民的准备,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逃离了乡村,不管是对是错,但我没有后悔,那是义无反顾的事。
几十年过去了,在这炎炎夏日,我又想起了我的乡村,又闻到了泥土和杂草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