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天长地久——给美君的信》
这本书是龙应台写给美君的信,而美君就是龙应台的母亲。龙应台禁语行禅时瞬间决定: 放下一切,回乡陪伴失智的 母亲,开始写信。尽管收信人,未读,不回。
文章的开始,作者从“人生中有没有一件后悔的事”这个提问开始,或许年轻时我们可以豪情万丈的说绝对没有,决定了就去承担,从不言悔。但走到了生命的下半场,再来回答这个问题,希望不会有不同的答案。作者说,自己最后悔有两件事:
1.没收八十岁老父亲的车钥匙,父亲至此疾速衰老,奔向死亡
八十岁的父亲喜欢四处游山玩水而又不断出车祸,作者自以为明事理又有决断的没收了父亲的车钥匙,让父亲出去玩时叫出租车,儿女出钱。从此父亲不再出门,疾速衰老,奔向死亡。有些事要经历很多年以后才会明白当时是多么的无知和简单粗暴。上一代的人经历了战争的创伤和贫困的折磨,幸存下来的人,基因里多半带着很大的不安全感和匮乏感。对待生活小心翼翼,水果总是先吃烂的,直到好的变烂;冰箱里永远存着舍不得丢弃的剩菜。给再多的钱,他们也不会懂得享受生活。
记得妈妈也是,其实很爱美,和妈妈出去逛街,再喜欢的衣服,也会说我已经有了或者假装不喜欢,明明视线就没离开过。那个吃饭喜欢吃鱼头,吃肉只啃骨头把肉剔给儿女的妈妈,那个神情焦虑紧紧抱着生病的孩子的妈妈,那个每天清晨早早起床做好了早饭,处理好家务,火急火燎喊我们起床的妈妈,还有那个姿态委屈、语调谦卑为了孩子上大学的学费向亲戚朋友开口借钱的女人,那个为了争一口气绝对不向生活低头的妈妈。。。
曾经,对于妈妈有太多的期待,我把妈妈禁锢在一个理想中的好妈妈的格子里,看不到她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有着不甘,有着脆弱,有着对自己是不是一个好妈妈的质疑和挫败。
上一代不会倾吐,下一代无心体会。生命,就像黄昏最后的余光,瞬间没入黑暗。
2.后悔在你还认得我的时候,从来没把你放在我的女朋友名单里
一旦是母亲,女人就被抛进了母亲这个格子里,定格为子女人生的后盾。后盾是永远只能看着子女远去的背影渐行渐远,保护他安全,推动他们向前,离自己越来越远。世界上只有一种爱是以分离为目的的,这种爱叫母爱。
当我们成为了一个母亲,我们学会活出自我,把自己从母亲的格子里偶尔解放出来,却忘了解放你,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们原本可以,也应该,把你当成给一个女朋友来看待。经常约会,说说烦心的事,吃饭,散步,吃点小点心,一起去旅游;而作者的母亲,美君从来都不在女朋友的名单内,她,自始至终只是一个母亲而已。
当美君老到再也不认识谁,告诉她:“我爱你。。。”她却再也无法回应。
在我们的文化里,似乎并没有母女、父女专属时间这样的概念,我们向来谈的都是要给孩子高质量的陪伴,要陪伴孩子长大,而我们却都忘了陪伴着我们长大的他们,也正在慢慢老去,我们也需要给父母高质量的陪伴,陪伴他们老去。父母是我们永远的后盾,但孩子的眼睛永远长在前面,注定看不到身后的父母。
不要等到失去以后,才会明白当时只道是寻常,才开始学会把短暂时间片刻当作天长地久。这样的代价太大,这样的遗憾,会抱憾终生。
人生有些事,是不能蹉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