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人是一瞬间变老的。 ——村上春树
㈠稚子
大概因为我是极其不幸的,所以身边的人也是不幸的。自从记事以来,我的童年生活便是在无尽的责骂与殴打中度过的,除此之外,便是父母之间永无休止的争吵与打架。也许还是太小了,怀中紧紧的搂着小我一岁的妹妹,她梳着两个短短的羊角小辫,泪水模糊了她曾经仰着脑袋看我时晶亮亮的双眼,淡红的唇瓣呈现着凄惨的深紫,哭声很大,她几乎晕厥过去,我心如刀绞,紧紧搂着她却束手无策。
The end of the world.
彼时彼刻我宁愿立即死去。
妹妹是在医院醒来的,医生责怪他们:“孩子怎么哭成这样,晚一点就会晕厥,做家长的连个孩子也看不住……” 我趴在椅子上,看着他们略带歉疚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寒冷。
曾记得,外祖母一家人携着其他一些当时的我还认不全的亲戚来到家里,有好多同龄的孩子,这让平素形单影只的我和妹妹有了玩伴。家里是两层的门面房,父母与其他人在一楼寒暄,叙旧,那帮小伙伴就在二楼与我和妹妹玩游戏。卧室里的玩具多,却也暗藏危机。记不太清是谁碰翻了床头柜的金鱼缸,透明鱼缸中几尾赤红色的金鱼被摔在地板上,翻腾着尾巴,不一会就没了动静,水汪中弥漫着腥气。玻璃缸也碎了,有些散落在金鱼的尸体旁,有些聚集在水汪间。气氛凝滞,空气中的危险分子激的我浑身战栗,被父母发现后……我不敢想。
妹妹哭出声。小伙伴们纷纷作鸟兽散,我攥着僵直的手指,温柔而耐心地安慰着不住哭泣的妹妹,并将她带离了卧室。然后我一个人回到了卧室,轻掩着门,惊惧在心中蔓延。不出所料。沉重的脚步声“哒、哒”的敲击着楼梯,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卧室的门被打开,我背对着父亲坐在地板上——距离那汪水不远的地方,光从门缝滑入,我垂着嘴角一言不发。后果很严重。父亲打了我将近半小时,直到我的鼻血在他的脚边积了小小的一滩时,他停止了对我的殴打。
那是我记事以来,最早的也是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挨打。
㈡成长
您能想象吗?每天父母都在吵架,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每天父母都在打架,因为一言不合。我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每天,每时每刻,每分每秒。度日如年。他们因为一点点小事,或许关于生意场上的看法,或者关于对方家人的看法。只要有时间,只要有时间。他们从不会避讳我是否在场,从不在意有个他们的孩子,蜷缩在墙角,听着耳边似懂非懂的污言秽语,想着脑中似是而非的道理,默默地流泪。他们只想着自己一吐为快,只想着自己好活,他们从不在乎我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