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圣无异居,清浊共此世。
心闲偶自见,念起忽已逝。
欲知真一处,要使六用废。
桃源信不远,杖藜可小憩。
躬耕任地力,绝学抱天艺。
臂鸡有时鸣,尻驾无可税。
苓龟亦晨吸,杞狗或夜吠。
耘樵得甘芳,齕啮谢炮制。
子骥虽形隔,渊明已心诣。
高山不难越,浅水何足厉。
不如我仇池,高举复几岁。
从来一生死,近又等痴慧。
蒲涧安期境,罗浮稚川界。
梦往从之游,神交发吾蔽。
桃花满庭下,流水在户外。
却笑逃秦人,有畏非真契。
【析评】陶渊明根据民间传说创作的 《桃花源记并诗》,冲破晋末动乱社会黑暗现实的罗网,开拓出一片幽美闲静的和平乐园。秦人的子孙在那与世隔绝的大地上,共同耕作,人人劳动,丰衣足食,没有剥削和欺诈。它不同于“小国寡民”,亦非佛国仙境。虽然昙花一现。但留下的憧憬与遗憾,成为历代文人墨客咏叹不尽的题材,也逗引得苏轼诗兴大发。苏轼晚年独好渊明之诗,追和殆遍。这篇《和陶桃花源诗并引》写于绍圣三年(1096)春,当时诗人以宁远军节度副使贬居惠州。政治上一再受挫,生活中孤寂艰辛,超尘避世的思想抬头,世外桃源遂成为东坡老人在逆境中的向往与慰藉。凭借诗人的遐想,苏轼竟然沟通了桃源与仇池的联络渠道。
“诗引”用“若此者甚众,不独桃源”总结上文,引出颍州梦游仇池事,叙述得比《双石诗引》更加详细。他特地记载了两位诗友的良言。颍倅赵令畤对诗人说,仇池是“福地”,乃“小有洞天之附庸”,可与道教十大洞天之首的“王屋山洞小有清虚之天”潜通。王钦臣则以亲身经历对诗人说,仇池“可以避世如桃源”。于是东坡的梦境与现实存在的“仇池”合二而一了,从而引出一篇好诗。
作者的理想王国是仇池幻境,与桃源有别。桃人畏秦乱仍是有情人; 作者 “要使六用废”,便无所畏惧。桃源虽有山水之隔,但“高山不难越,浅水何足厉”; 作者向往的仇池幻境,必须“一死生”“等痴慧”方可进入,需要更高的修养。“桃源信不远,杖藜可小憩”,并未免俗; 仇池幻境却只有 “一点空明”的洞穴 “潜通小有天”。总之,苏轼笔下的仇池,是似梦非梦、似仙非仙、只属于诗人自己的理想境界,它像勾魂一样让诗人牵肠挂肚,难以忘怀,孜孜以求。这表明作者对北宋政局已然绝望,在极度精神苦闷中,“仇池”是他梦游神交的一片净土,是他反抗黑暗现实而聊以自慰的武器,充满浪漫主义色彩。
这首诗表现出了作者的生活理想和追求。他认为凡人都是居住在同一个世界中,无论清贫富贵,都应该心怀安闲,不受外在的干扰。如果要找到真正的人间天堂,就必须放弃六欲,远离浮躁纷繁的世俗。桃源是一个理想化的所在,只有放下功名利禄,才能够找到它,并且享受它带来的甘甜和舒适。作者自己也在尽力实现这个理想,除了勤劳耕作之外,还在学习各种文艺技能。虽然他与渊明身处异地,但他们有着相似的精神追求,都希望能够彼此交流、互相启迪。 最后,作者描述了他周围的景物,诸如躬耕者的家禽、动物、山水等等,向读者展示了一个宁静而美好的环境。他从心底里感到快乐和满足,但同时也意识到人类的生命是有限的,因此他会珍惜眼前的一切,去体验生命中的每一个瞬间。最后,作者对那些逃避现实的人提出了讽刺和批评,认为他们害怕接受真正的人生契约,无法领会生命中的真正意义。
这首诗诗意清新脱俗,体现了苏轼的浪漫主义情怀,渲染出精神的充实和情感的高度。苏轼进一步扩大了与世隔绝的“桃花源”的概念,把它画到了更广阔的空间和时间范畴。有了他化的“陶”,这个理想世界里不仅有自然美景,更有“不成体统”的风雅,是一个人心境舒展开阔、压力烦忧烟消云散的所在。我们需要寻求一个心灵的净土,回归自然,寻找内心的平静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