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歌神的巡回演唱到了包头。我们同学群已经持续讨论好几周,即将踏上火车奔赴他的身边,气氛几欲热烈。
重温一位喜欢的歌手,也是对自己人生的梳理和回顾。
少年时代,我们听歌都是盒带,遇到特别喜欢的歌,无法像现在的电脑实现随时无间断地循环播放,而是要按下倒退或快进键,伴着录音机机械的旋转才能找到。更酷更炫一点的,就是拿根铅笔插到磁头中间,一边转一边凭感觉叫停。这让歌曲的每一次结束都有了充足的停顿,继而充满了余味和悬念,也让每一次的开始都有了新的期待和幸福。开始是结束,结束则是另一个开始,缠绕不断,交叉前行,喜欢他,找到他,享受他,一听再听,再听弥新。
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了很多歌手,张学友是其中的一个,最好的之一。 他天分独特,勤奋用功,到今天没有人会提起他年轻时在电影中那些或傻或闹的角色,只有他沧桑嘶哑的歌声让一代一代的年轻人中年人热泪盈眶。这世界上,最公平的,就是时光。时光,让一个人的天赋悄悄酝酿发酵;时光,让一个人在无数的十字路口最终走上最适自的路途,虽然这一过程不乏艰辛和艰难。
只是,我对学友无感,自始至终都无感,从少年时,直到今天。我唯一看他的MV是《吻别》,因为里面的女主角是周海媚,为了看她而听了他。
中午,在老同学火火的发圈后留言,如实陈述上述观感,引来火火的大惑不解:怎么会这样呢?
是啊,为什么不喜欢张学友?其实,说不太清,从相反的角度——我喜欢周华健,似乎方有所得。
男歌手里,我最钟情的就是周华健。他的嗓音很醇,气息又稳,唱歌干干静静,收放自如,很是潇洒。每一个走过来的歌手,背后都是千疮百孔,浑身带伤。有次听他说,自己的孩子长大后选择什么职业都好,最好不要再唱歌,因为太苦。想是自己这几十年娱乐圈的闯荡拼搏根本不是励志剧,而是血泪史。
但是,观众看到的听到的周华健只是快乐。他的声音总是很放松,很愉快,伴随着他招牌式的笑容,令人信服。我每次听他唱歌,就觉得阳光如此灿烂,生活真是美好。
纵贯线演出的时候,我觉得灵魂人物其实是周华健。罗大佑太严肃,张震岳太没力度,李宗盛太磨叽,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放不开的过往,隐隐地缠在身上,总是让我们在这些熟悉不已的面孔上寻找过往的踪影,令人回忆曾经的罗大佑或曾经的李宗盛。而周华健,我并不想他的过去,因为他的现在是如此的好,如此的棒,爱他历经千帆后一如既往的愉悦明亮和明心见性。
在扑克牌里,K是King国王,Q是Queen王后,但国王和王后并不是最大的牌,还有A。但要论最大权力的是哪张牌,当属我们俗称的大王和小王,他们的名字叫Joker,也就是开玩笑者。任何牌局都在玩笑声中飞灰湮灭,片甲不留。这是我觉得周华健舒服的地方,用力用情,但不沉溺,玩玩乐乐地在歌坛在人间游山玩水。
零八年,我们去看周华健的演唱会。在国信体育馆这个不大不小的场地,听他不疾不徐地唱所有老歌新歌。乐队不大,舞台不炫,特技没有,他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衣黑西服,中场休息时似乎因为有些热而换上了一件黑马甲。一边休息一边聊天,看到观众举了一首早年的歌,我也不知道歌名,连他自己都很意外,孩童兴起地哼唱起来,乐队显然没有准备过,键盘手吉他手凭着乐感给他伴奏和音,观众的掌声和笑声是一种朋友式的PARTY,有点感动,但主要是嗨皮。他的歌声打破了男生或是女生歌曲的界限,《难念的经》也好,《女人花》也罢,音乐纯然流动,随着暮色降临,夜色笼罩,场馆家常温暖,令人微醉,音乐在心灵间拉开一种特有的张力,过犹则不及。
但是,很难把这样的气氛套在张学友身上。他的沧桑和拼搏,连同他的舞步,历历地刻画在瘦削的脸颊和高耸的鼻梁上。我总觉得,他的声音里全是努力的痕迹,气息的把控,感情的投入,点点滴滴都是他的过去和现在。他藏起来和展现出来的一样多,一样复杂,一样不遗余力。今天的张学友,有一种蚀骨的孤独和美好,固执高傲,卓尔不群,他的歌声变得粹而浓烈,他的卖力让人敬佩,让人容易兴奋,也让人觉得很累。
已经走过了一半人生,剩余的一半还不知能走多远,我们想要的无非就是浅喜深爱,可以在深夜中寂寞伫立,也能在朝霞中悠闲踱步。所以,像我的老朋友火火念叨的那样去做吧:去看你少年时代最迷的男人,去听他唱歌,听他讲述他的人生。想挥手就挥手,想流泪就流泪,然后一个人回来栽倒在自己的梦里。第二天满血复活,洗净双手,调羹弄汁,轻松自如地悠游于少年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此番光景,即可兑现,何需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