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首发原创)
饶阳老家也有榆树。这么确定是因为我曾在榆树上捉过蝉。
1962年放暑假的时候,我曾回饶阳看望老家的亲戚。那时我的小妹就在姥爷家,由姨帮着照看。回去后我经常带着小妹在村里玩儿,玩儿的项目中就有捉蝉。姥爷教我用高粱杆做好了捉蝉的工具(把高粱秸剥开一头,将剥开的秸皮插入柳条编得圆环中),我就带着小妹去捉蝉。村里的树多为槐树、柳树,也有榆树。榆树的叶子与槐树的叶子相似,但叶脉凹凸明显,叶面还有褶皱,很好辨认。虽然哪种树上都有蝉,但我总觉得榆树上有的概率更大,所以闻声寻找时,会更注意榆树。
榆树本来平淡无奇,可久大娘讲故事时却说,它能长铜钱。久大娘是继王大娘家、张大娘家之后,搬入我们相府胡同四号院的邻居,她有个女儿,与我年龄相仿,她经常给我俩讲故事。其中一个故事讲到老二分家只分了狗和鸡,还被老大打死了,老二埋了狗和鸡,埋的地方竟然长了一棵榆树,这榆树一摇能落下铜钱。我虽然知道故事里的事是假的,但还觉得榆树有些与众不同。
据说,吉林榆树市也有关于榆树的神话传说,虽然内容与上述故事不同,但“榆树落钱”却是共识。
有人认为,这种传说与榆树的果实有些像铜钱有关。榆树的翅果虽然与铜钱一样也是圆形,但我看不出它像铜钱来。估计像我这么较真的人是少数,很多人就管榆树的翅果叫“榆钱”。
我见识真的榆钱是1960年,那年春天,我新结交的同班好朋友马同学带我去挖野菜,在北关的野地里见到了像灌木一般的小榆树,枝头挂满一团团嫩绿的圆片片。马同学说,那圆片片是榆钱,好吃,并捋下一把,大口小口地吃起来。我看他吃得那么带劲,也揪下一小把放到嘴里,一尝,滑嫩香甜,确实好吃。于是我俩边吃边往口袋里塞,直到把衣袋塞得满满的。回家母亲看到了口袋的榆钱,说榆钱拌上玉米面,加点儿盐,蒸着吃非常好。当然就我口袋那点儿是值不得蒸了。
由于榆钱的谐音是“余钱”,人们认为榆树是吉利的树。
大概就在那个时期,有社员偷偷进城卖榆皮面。当时白面供应得少,人们又想吃面条,榆皮面就应运而生,在高粱面、细玉米面中掺入榆皮面,也能让面更有劲,擀成面条。母亲就这么做过,可我觉得口感一般,母亲也不满意,后来就不买了。母亲说,榆皮面是剥下榆树的皮,晒干轧成的。
母亲说的时候,我就想象着榆树被剥光皮的情形,似乎感受到了它垂死的痛苦,觉得吃榆皮面太不人道,还担心死去的榆树会报复。1966年我看电影《青松岭》(1965年版)时,看到驾车的马看到红石口的那棵形象古怪的老榆树就惊悚时,马上就想起了榆树被剥皮的事。当然看到后来我也知道了马惊悚不是榆树的报复,而是钱广特意对马进行了调教,以独霸车老板职位。
我同院的小伙伴喜子,小学毕业当了木匠,他曾跟我说,榆木不好干活,但做出的家具结实耐用。后来又听到了“榆木疙瘩(树根)不好劈”、“榆木脑袋不开窍”等俗语,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我觉得在俗语中榆木好像和“顽固不化”挂了钩,成了个坏词。
我到报社工作后的领导余主任,认为榆树代表人的晚年,就给他主办的政教综合版上的老年生活专栏起了个“桑榆霞红”的名字。我猜测这个栏头,来自唐代刘禹锡“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的诗句。
榆树的寿命通常在100年以上,人能和榆树同寿,也算是有福气。个别命大的榆树活得更长,如崂山太清宫的“龙头榆”,相传为唐末道化普济真人李哲玄手植,已有1200余年树龄。导游说“摸摸老龙头 一辈子不发愁”,于是,摸榆树也就成了崂山游的一个环节。
有人说榆叶也可喂桑蚕,可我试验后发现不行。我帮外孙养蚕时,因桑叶临时短缺,从小区采了一些榆叶投喂,结果蚕吃了榆叶后集体绝食,连桑叶都不吃了,最后统统饿死。我至今也没猜出其中原因。
《中国植物志》介绍榆树Ulmus pumila时说,它分布于东北、华北、西北及西南各省区。生于海拔1000-2500米以下之山坡、山谷、川地、丘陵及沙岗等处。长江下游各省有栽培。也为华北及淮北平原农村的习见树木。朝鲜、前苏联、蒙古也有分布。边材窄,淡黄褐色,心材暗灰褐色,纹理直,结构略粗,坚实耐用。供家具、车辆、农具、器具、桥梁、建筑等用。树皮内含淀粉及粘性物,磨成粉称榆皮面。掺合面粉中可食用,并为作醋原料;枝皮纤维坚韧,可代麻制绳索、麻袋或作人造棉与造纸原料;幼嫩翅果与面粉混拌可蒸食,老果含油25%,可供医药和轻、化工业用;叶可作饲料。树皮、叶及翅果均可药用,能安神、利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