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醉事

    在我十六岁生日上,舅父敬我一杯啤酒说:“你也不小了,白的少沾,这啤酒嘛……”

    在西方国家,多少岁才能饮酒有明确的规定,譬如美国,21岁以后才能喝酒,倘若国内也有明文规定的话,恐怕我的醉事经历要被砍掉一半。

    正是因为‘这啤酒嘛……’这样的怂恿,我才会在大学时期爱上啤酒。我的十八岁生日是在校园中度过的,当时的我还穿着军训服,拉着一帮‘准军人’,在路边饮店大口喝酒,大声喧哗,直至我被兴奋和酒精麻痹。

    头一次进入醉乡的感觉真是奇妙,看什么人都想乐,每一个飘忽的身影都那么亲切。据事后同学说,那晚我是爬着楼梯回宿舍的,奇怪的是,我并不感觉难为情。我回忆起我在用手爬楼梯时,向自习归来的学长打招呼,他眼神中闪现出的诧异。是的,是我觉得他有趣,而不是我自己滑稽。

    大四分别时,我被感伤和啤酒再次击醉。第二天同学告诉我,我蹲在好友宿舍的门旁,带着眼泪歌唱。不沾酒的同学都笑话我,而同醉过的人则用理解和温暖的眼神看我,他们觉得我是一个懂感情的哥们,那种感觉真好,被同胞彻底的接纳是一件幸事。

    还有一次,就是我刚分配回来,和女友的感情上出现了暂时危机,我在她的宿舍里喝醉了。我喷着酒气和她大吵一架后,突然防线崩溃,我拉着她的手哭着说:“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家乡,也逼着你回来,因为我想在当初认识你的地方,和你过一辈子。”

    我始终认为,一个偶尔醉倒的人和一个天天求醉的醉鬼有本质区别。经历过几次酒后轻狂后,那男人才能真正成熟起来。看看现实社会中的人情淡漠,再对比一下年少懵懂时的醉后真言,说实话,我更爱后者。

    如今的我绝难再醉,并非我酒量徒增,而是我懂得如何节制地对待酒精。一点点酒精能引来话兴,能打通心扉,在饭桌上适量饮酒确实是件好事,但要我为它醉了,很难。第一,我已被所谓的理智层层包裹起来,第二,我不想与纯粹寻欢作乐的人同醉,那样的迷醉,将是孤独的。

    所以,当我回想起那些带点儿荒唐的陈年醉事时,我甚至非常地怀念。如今的酒还是酒,当年的朋友和当年的心态却都已不复,除了举杯邀明月外,我还能与谁同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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