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就和妈约好,天气晴好的话带她去洗澡。连着几个阴霾的日子,今天总算是温度适宜,吃了早饭,简单收拾一下,开着三轮车就往娘家赶。
太阳虽然笑眯眯的从东方爬上房顶,毕竟是冬季,三轮车也没有车棚,我就是把自己裹成了粽子,还是感觉风凛凛的。一路的树木花草都满目萧条,连鸟儿都不愿出来溜达,只有呼呼而过的车辆来回奔波着。
冬天,就是天老了的样子。
到娘家接住妈的时间,其实也要不了太久。我家离娘家也就短短的十几里地。天一开始变冷,妈就开始嘱咐,没有事情就不要再跑了,妈身体又很好,没必要让你整天跑来跑去。妈唠叨的意思我懂,,他们都担心我身体,这两年没有再住院,已经是皆大欢喜的事了,都怕万一。这一次我也是一直忍着,停了这么多天才来的。
笑着叮嘱妈多穿衣,因为女儿是敞篷车,跑风。妈出门就又回头拉了条大围巾围上,装扮整齐才出发。
出门不远就是刚修的柏油马路,还没有正式开通,车在路上行驶,那是怎么撒欢都行,真是一个爽。
有人说不管一个人的年龄有多大,只要在爹娘面前,那就是一个孩子。真的,即使很快就要过到知天命的年龄,但在妈的面前,还可以装扮一下小儿女形象。妈问,你多大了?我说,十八,我还小呢!妈用手指点点我。娘俩一路说说笑笑,风偷听着都忘了再刮。
也是这条路,也是娘俩。我的记忆忽然蹦跳到多年以前。那时我也就十四岁左右,好像已经学会了人生的第二次走路,又有了一个奇怪的毛病。脚底板痒,痒的难耐,不敢走路,走几步就要坐下一个劲的抓挠,非要抓得脚底发红发烧才会感觉好些。看了好多医生,都瞧不出来原因。脚板不红不肿,也不像脚气或者癣会脱皮,就和正常的没两样红润光滑的皮肤,痒起来却要用硬鞋刷用力刷都止不住。妈没办法,就一次又一次拉着我看病。
那一次,就是这条路,不过那时候还是高低不平的土路,也很窄。出门基本是步行,骑自行车的都很少。妈不会骑车,要给我看病,我又走不了远路。妈就拉着架子车,铺上棉被,我就趴在架子车子上面。人家说,瓶子碎了就剩嘴儿了,说得就是我。我虽然身体不扎实,可我嘴可闲不住。一路上嘴就像一个收音机,不停地与妈逗乐子,说说笑笑再乐乐。对面走过几个毛孩子,好像还没我大。(那是我看着估摸,因为我很瘦小,像一个小鸡仔)几个孩子走到我们面前,看看车上的我,又看看我妈说:你们看,她都那么大了,还让她妈用车拉着她走路,真不知羞。这一下,把正开心的我说得脸一下子彤云密布,妈给我说了好多话我都没有再高兴起来。
不知不觉间,年轮已经滚了几十载。看看身边的妈,脸上早已是沟渠纵横,每一道纹路中都不知写满了沧桑往事。她为我付出那么多,也是因为我失去了她所依靠的脊梁,她从没有抱怨过,反而时常因为我从小就生病感到歉疚。直到今日,还时时把我挂念着。该是乌鸦反乳之时,可叹我回报的却寥寥无几,妈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我把脸扭向一侧,有水雾慢慢遮住眼帘。
妈还是不愿意在我家居住,侄儿离了婚,孩子不愿意跟她奶奶睡,一直都是跟着妈睡,妈怕孩子闹,执意还是让我把她送回去。吃完饭带着妈,顺便逛了街,买了点她必需品,还是没有拗了她的心意,送她回了家。
回头看着门口的老槐树下妈挥着的手,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妈以前没少为你掉眼泪,以后的日子,都是你陪妈笑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