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在微信圈里发状态的女儿，昨天晚上下班后，大约七点二十左右，发了一则简洁的只有一句话的状态：今天的云彩太温柔了。
那时，我正好晚饭后，准备出门散步，忽然看见，只有一句话，也没有图片。随即在状态下留言：拍几张好看的发给我写文配图用。
昨晚8:18分，和家人带着毛毛散步归来。打开手机，看见闺女给我发来一组图，一共有8张，就是这则简书的前半部分的插图，大概是下班路上，沿途随手拍摄的云朵吧。
看完图，心里也觉得这些云朵，如此温柔静美，大概也只有心存善念与美好的人，才能发现云彩的温柔吧。随即私信留言：好柔美。我以为傍晚散步归来看见东南一抹云霞只是夕照而已。
晚上10点左右，我把前一天在简书里写的那篇题为《阅读秋天的云》的文章发给了她。那些文字里，有我在曲江校区拍摄的云朵，那些云朵让我浮想联翩，其中有牵挂与思念，也有时代变迁与人生感叹，当时也是临图即兴而为，几经修改，撰写成篇。
女儿看完简书后，回信：你也拍得很美啊。作为父亲，被独立工作与生活的女儿赞赏，心里也是暗自得意。也许她并不知道：我写《阅读秋天的云》，跟最疼爱她的人一一她的奶奶一一我已逝的母亲的名字密切相关。
有时候，内心怀念一个人，是深藏不露的。特别是对你一生有极大影响的亲人，那份恩情在岁月中慢慢发酵，愈回味愈觉得血浓于水的亲情与爱像暴雨过后的河流一样汹涌澎湃，仰头望天空的时刻，一个男人的眼眶里蓄满了感伤的泪水：那个世间最爱我的人在天上，她已变成了天空最温柔秀美的云朵。
看着女儿发来的图片，回想起生日前后，闺女为我买的那一套夏装，在我去云南支教后观景的时候，天天穿着。像我这样在人前笨嘴拙舌的男人，很少在亲人面前有什么蜜语甜言。记得日本著名作家太宰治在《人间失格》里的一句名言：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套用太宰治的那句名言，我想在仰头阅读秋天的瞬间，对已逝的母亲说：生而为人子，我很抱歉。因为您离开的时候，儿子不在您身边。虽然您也曾来过我们西安的新居，三世同堂，幸福地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您还是不习惯这里的环境……现在，我只剩下怀念。
我的私人空间里，至今还存放着那年秋天的照片。母亲在沙发上坐着、躺着，母亲在卧室橱窗前，母亲和儿子、孙女相拥而笑，母亲和儿媳，母亲和我们在一起，母亲和大哥以及姐姐一大家人在一起，如今深爱我的母亲已经不在了，我在人间好似孤儿一般。
仰头阅读秋天吧，最好这个老男人的眼泪没有人发现。我想对女儿说：生而为人父，我很抱歉。虽然我在人世间，已走过许多个春秋，但是我没能把最好的都给你，任你去挑选；我没能够替你阻挡住所有的明枪暗箭，让你过早地独立面对生活，体尝人间冷暖。
但是我可以对着天空发誓：我的全世界都是你的，就像你奶奶给我的一样，她把母爱都给了我，我把父爱都给了你。只是我习惯了深藏不露，习惯了默默用行动而不是语言表达：父亲永远是你一生中最沉稳的靠山。
仰头阅读秋天吧，最好这个秘密没有被她发现。因为我拍摄这几张图片的时候，她刚从超市里买了我夏天最喜欢吃的苦瓜和黄瓜，看见我在拍延兴门西路北方天空的云朵时，她指着华尔兹花园上空说：拍这里天空的云朵吧，你看，你看呀，那里景象多么壮观。
上面这一张，就是我刚拍下的延兴门西路上空的云朵照片；而下面这一张，就是她建议我拍下来的。我的这一张既有天上的云朵，也有人间的烟火；她推荐的这一张，高楼剪出的天空，白云如絮似雪，簇拥整个蓝天。
当我仰头拍下这一张的时候，她已经从我手中牵走了毛毛，走进华尔兹花园。我只在心里默默地说：生而为人夫，我很抱歉。每天的一日三餐，都由她亲手操办；日常购物用度，都由她操心安排。我只有上班挣钱，读书写作，朝夕相伴，白头到老。请别问她是谁？她是我的另一半儿，她是我老伴儿。
2019.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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