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晓文从睡梦中醒来,她梦到哥哥到城里找工作,开心地去车站接哥哥,并告诉他已经替他安排好了住处。哥哥欣慰地笑了,并宠爱地抬手摸了摸晓文的头。梦里的哥哥黑黑的,但是帅极了,兄妹间那层隔阂似乎也早已烟消云散。
晓文又在床上翻了很久,始终无法再入睡,无法控制地又把半年前的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去年元旦前,晓文又接到哥哥的电话,“妹,现在在哪国玩儿呢?”哥哥不会开玩笑,他自认为说的玩笑话,晓文听了觉得一点都不好笑。晓文没接他的话,直接问:“什么事儿?”哥哥说,准备元旦和你嫂子去你那玩儿。晓文手里抱着孩子,已经猜到哥哥接下来会说什么,但还是尽量语气平和地说,好啊,欢迎欢迎。果然,哥哥又开口了:“妹,你帮我买两张票吧”。
尽管有料到,但晓文还是无法控制地激动起来,说:你们要来,我肯定欢迎,吃住我包了都没问题,但是来玩儿的车票你要自己买,还有,你要有个计划,比如计划玩几天?都准备去哪儿玩?万一我没空,自己去路线怎么走?离开家太久了,社会在发展,晓文总是觉得哥哥应该多少也会有点进步,但晓文还是错了。晓文的话对哥哥来说,理解起来太难了,哥哥可能压根啥都没想,只知道城里有个妹妹,想去玩去玩就行了。所以听了晓文的话,哥哥略带木讷地埋怨道,咦,那你是不想让我们去看你了?晓文也有点气愤地说,哥,我没这意思,你打了几次电话了,我说的话你不明白的话,就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放下电话,晓文有点烦躁,连怀里可爱的宝宝也无法缓释一星半点。晓文很纠结,她不知道这样拒绝哥哥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但想想哥哥一贯的行事风格,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哥哥为人木讷,又有几个孩子,生活的确不易。几年前,家里盖房子,哥哥来电话借钱,于情于理,晓文必须借。后来家里买农具,差点钱,打电话,晓文也借了。晓文知道,这玩意不买,家里老父老母都要肩挑背扛地一起做农活。
还有一次,正在开车上班路上的晓文接到了哥哥的电话。哥哥来电话,百分之一百是有事儿。晓文靠边停了车,接起电话听到哥哥委屈地要哭出来。晓文安抚一下哥哥的情绪,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因为田间地头一点矛盾,对方人多势众,家里可能会受欺负。晓文电话里指导哥哥应该怎样解决这个事儿,其实无非是有理讲出你的理,对方胡搅蛮缠的话,就打110报警解决呗。听了晓文的话,哥哥才有点放心地挂了电话。晓文重新发动汽车,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继续向前。
生活有时也会很美,有时又很艰难,晓文经常需要在不同的情绪间切换。
对于这样的生活,晓文有时也会失控,但失控的情绪只会破坏自己辛苦经营的现有生活,对于远在农村的父母亲人,无人知晓。晓文从没向他们倾诉的习惯,因为她觉得,毕竟会给他们徒增烦恼之外,没有一点帮助。
对于这样的生活,晓文的心里经常很复杂,但她清楚地问过自己,你怨他们么?不怨,一点都不怨。她的家人本来就是这样,他们从没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父母会没心没肺地搜刮自己的女儿,他们只是在真的有困难时需要点帮助。晓文知道,父母兄长是爱她的,只是这种爱,无从表达。
这样想想,晓文又有点后悔,觉得电话里面对哥哥中,还让哥哥别再给她打电话是有点过分,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去弥补。
当天夜里,晓文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自己回到了老家,还带着娃去别人家玩耍,别人家的狗狗很凶,晓文让哥哥帮她把狗狗赶走,哥哥没照做,晓文一气之下竟然砍断了哥哥的一只手。惊恐中醒来,晓文记得,那也是一个不眠夜。
晓文从不信仰什么,但这样明显的暗示还是让晓文觉得,冥冥之中,这或许是上天给她的一个警示、一个提醒。晓文又翻了个身,决定下次回到家,一定要好好请哥哥一家吃一顿,任何事也不能斩断这份上天恩赐的手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