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而泪流。
忘了吧……”
独自一人,我常常哼歌。
这并非因为我有某种音乐梦想,抑或有声乐特长。对于音乐的领悟能力我尚可,哼歌绝不跑调。但由于嗓音喑哑低沉,且杂音偏多,一般情况下不敢在外人面前卖弄。
但当身边无人,且心绪烦乱或者兴奋之际,便会情不自禁哼起来,大概是孤独所致。古人说,“男愁唱,女愁浪”,后者我不得而知,前者似乎有一定道理。
我希望我的空间静谧,但却是在我思想的时候。思想是一种连贯的思维活动,需要一种安静作为背景。而且也需要道具。譬如我吸烟时,指间便会升腾弥散一缕缕蓝色烟雾,它们奇幻般配合思想的节奏浓淡与聚散,像天空的浮云卷舒,若重叠的峦嶂掩映,引导我的思想逶迤而去,海阔天空,纵横捭阖。倘若此时陡然有什么声响发出,思想便如受惊的鸟儿倏然飞走,再也觅不到它忐忑的翅羽。
所以说,我的理性需要阒静。
大凡我哼歌的时候,都是情绪处于主导地位。无论抑郁或者亢奋,都有一种不可按捺的心绪潜涌暗动。这时,这种情绪极度渴望倾泻。倘若此时环境安静,我便压抑,甚至会产生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所以,我便自己制造一种声响,让这个空间有些许的生气,那就是哼歌。
我哼歌很认真。我会努力模仿真正歌手的发声,竭力追求一种相似度。当然,这不是我的目的,我从不崇拜任何一个歌星。我所追求的是情感注入和逼真。
譬如我常常哼谭咏麟的《爱在深秋》,那是一首很深情的歌曲,是关于一个男人爱的叙事。
“当我想你在深秋……”,旋律响起,一种深切的悲怆和沧桑情愫便油然而生,从发麻的神经一直深入骨髓,那是男人的一种痛,痛彻心扉。
此时,我会全神贯注投入到这种男人式的自我折磨之中,用歌词叩击情感,用旋律冲击灵魂,由胸腔发出痛苦的轰鸣。
我也喜欢刀郎的歌,充满男人的悲怆和沧桑。譬如《西海情歌》,那种带有西部空旷和粗野色彩的旋律和男人野性的释放,让你不能不撕心裂肺地投入。因为,我是男人。
有时,我也哼一些女人的歌,譬如王菲的《传奇》等。把女人柔软的歌演绎成为男人的深情,似乎更有情趣。毕竟,男人的深沉可以表述一切。甚至比女人本身更有叙事能力。
于我而言,哼歌是一种享受,一种通过心灵折磨而纾解压抑情绪的快乐过程。
然而,我的爱犬似乎对于音乐,对于我自虐式的演唱并不理解。它常常在我哼歌时歪着头看我,满脸迷惑。或许,也有些惊悸。毕竟这不是与它交谈时那种和颜悦色柔情似水的表述方式。
虽然它体魄很大,也已成年,但对于音乐还是一无所知。这不是智商的问题,而是情感的问题。它无法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它懂得爱的愉悦,却不懂失去爱的痛苦。即使懂得,也仅仅限于生理层面,无法理解人类心灵最深处痛的苦涩。
但我并不奢求它的理解,更不希望它也来哼上一曲。有那么几回,我倾情哼歌,哼到动情处,竟把它当成倾诉对象,面对面地唱歌。它居然很配合,也仰脖引颈高歌。大概是出于奉承附和的缘故吧。然而,它的长嚎凄厉有余情感绝无。它的祖先带有野狐狸的血统,所以它那“呜呜”的长叫声,让我哭笑不得。
只好终止我的抒情,以免它也心潮澎湃,抒情起来,给邻居带来惊悚感。
哼歌,成为我一种生活习惯。或者说是我的一种文化习性。
我无法确定这是一种文化素养的暗喻,还是一种俗不可耐的表述。总之,我爱哼歌。如同我爱写作,爱评论,爱特立独行,爱女人一样,成为我个人一种性情文化的标识。
“当我想你的时候……”
我常常哼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