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后,即便在南方,天气也渐渐地萧瑟起来。阴沉沉的天,细而寒的雨,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对温暖的渴望。
“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天一冷,古代人就开始升起那一炉炉红艳艳跳跃的炭火,或酒或茶,长斟短酌,拥衾读诗,呵手磨墨,静静地慵懒地消磨漫长的冬日。
除了一个人过冬,古代文人也会呼朋引伴,来一场观雪赏梅的茶会。试想大雪天降,闭门煮茶,方外皆寒,唯一炉一屋温暖。隔窗观漫天之雪,屋内插一枝红梅,吟咏之闲暇,响起清越的丝弦之音,竟与若有若无的沉香之韵缠绕在一起,密不可分。
虽说茶会有不同主题,因时因地因人而异,但在没有电炉便捷煮水的古代,那一炉炭火,就是茶会永恒不变的主题。炙红的炉火,温烫的泥炉身,偶尔爆起火星子的橄榄炭或龙眼木炭。微凉的茶盏被茶汤唤醒,温暖的茶汤升腾起乳白的雾气。这是古代人深植于灵魂中的关于茶会的意象,一代一代地传到现在。
有人会说,现在谁还用炭炉煮水泡茶呢,第一浪费时间,第二不卫生,第三容易出事故。确实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炭炉是一种可以淘汰的东西。但是,点燃炭火那个长长的流程对心绪沉潜安定的帮助,炭火燃烧时那种跃动的生命力的热度,活火煮沸活水时松风蟹眼鼓浪翻腾的声响,薄薄的盖子轻轻跳动,袅袅的白雾腾腾升起……这一切,是用电炉煮水所体会不到的仪式感。
所谓茶会,其实并不是一味地雅、静,也不应该是一味私玩。茶会的内涵,是要培养起对茶、对物、对人的恭敬之心,需要一种仪式感,知器、知法、知心。炭炉、茶器、茶席、茶会,一层层的延展,犹如叶脉、叶子、枝条、大树的关系,层层叠加地构成这种仪式感。由器知法,由法入心,这才是举办茶会的终极意旨。
在茶事的细节和过程里体味茶的流动之美,体味人与器、与人、与境的和悦之趣,这才是设席事茶的最终目的,也是文人茶席的真实践行。
二三茶事,就此沉淀为你我心中一个无上清凉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