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庄的秋天是在忙忙碌碌与欢欢喜喜中度过的,过了一秋基本上田地里活儿就告一段落了,但是为了迎接马上要到来的冬天,小村庄里的人们还是都会做一番准备的。
金灿灿的玉米在秋风和暖阳的双向夹持下变得干透了,干透了的棒子才容易保存,以前农民们都会把粮食在家里存一冬天,等来年春天粮食涨价了,再粜了去。所以小时候几乎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有一个粮食垛,用高粱杆串成的席子裹成圆柱状,然后就往里面扔棒子,棒子到了一定的高度就会把这根圆柱撑起来,这时候外围用绳子捆住,然后继续往里面扔棒子,最后垛起来的粮食垛足足能有两人那么高,这样既节省了存放面积,也不怕冬天下雪,就算是不加盖子,也不用担心下雪会再把粮食沤潮。这种存储粮食的方法好像一直到后来,人们开始买袋子装粮食的时候才被淘汰,虽然形式变化了,但是屯粮一直是准备过冬的第一步,俗话说的好,老百姓都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的。大部分的棒子囤在垛里,妈妈还会选出几袋子长得好的,剋成粒儿拿去磨棒子面和糁子,棒子面可以做粥烙饼还有蒸窝窝头,糁子就是熬红薯糁子粥,小时候喝这种粥真的喝到想吐,但是现在又很神奇的喜欢上了它。剋棒子粒儿的活儿,九零后的小伙伴儿们应该都帮家里干过吧,先用锥子豁开一个棒子,剋几串棒子粒下来,然后一手拿着这一根,一手拿一个完整的,俩棒子挨到一起,然后两只手向相反的方向用力,就像是互相拧巴一样,这样力借力的就把棒子粒扭下来啦,小时候经常坐在炕上守着po le,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拧棒子粒儿,为屯粮过冬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应对寒冷,有了粮食,还需取暖。劈劈柴是肯定要的,大家还记得还珠格格里面小燕子劈柴的场景吗?这个场景其实每年都会见到,小村庄里从来不缺树,再加上爸爸喜欢种树,一到了秋天就会屯下很多粗树枝,先把它们锯成六七十公分的段儿,然后太过粗的木头就需要用斧头🪓劈开,这种柴火是最最好的燃料,因为即使下雪了,也不会湿到点不着,而且烧劈柴的炕是越睡越热乎的,可以暖和到第二天早上。而且如果用大锅炖肘子或者炖鱼,烧劈柴最好了,不仅不用老添火,炖出来的东西也特别好吃,等到熄火了还可以往灶火堂里扔几块儿红薯,埋在灰下边儿,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吃美味的烤红薯啦!除了劈柴,我们还会囤一些棒子芯,一般都是去收棒子的粮站买的,如果不想花钱那就是烧自己家攒下来的棒子皮和棒子秸了。以前冬天,北方的小村庄里几乎家家都是烧火做饭,我们家的厨房不大,两口大锅,一边儿烧洗漱的热水,一边儿是烧火做饭,每当两边都燃起来,小厨房里弥漫的都是热气与饭香,我跟大哥经常挤在那里,因为那儿比家里任何一个角落都要暖和,守着妈妈做饭几乎成了我的习惯,但是遗憾的是我现在也没有学会怎么好好的烧火,那么大根的劈柴,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妈妈手里就那么听话,而我费尽办法也点不着,每次都会被说道一番。北方的炕就是跟厨房的大锅联通的,大锅里做了饭,热乎气还烧了炕,于是整个屋子都温暖起来了,而且因为是天然的燃料,基本上五六天才需要掏一次灰,掏出来的灰我们都用来盖厕所了,这样一来虽然家里是旱厕,却不会有难闻的味道,所以小村庄其实很干净,因为我们都是靠着大自然生活,然后又把物质归还给大自然。在没有那么多化学制品的参与下,整个过程中是不是每一个东西都被好好利用,每一份热量都得到了充分的尊重呢!我想那时候的生活应该算是低碳生活了吧!
除了上面的燃料,家里还需要囤的东西就是煤啦!记忆中家里的炉子更新换代了好几种,最初的时候家里是那种土炉子,烧的是煤球,煤球是自己攥出来的那种,后来慢慢发展就变成了蜂窝煤,我还记得换蜂窝煤炉子的第一年,因为家里原来的煤没有用完,爸爸妈妈就把他们重新和水,然后用手动打蜂窝煤的模子,一块儿一块儿打出来,我当时也参与了,就跟现在做月饼似的,其实最难的是脱模的过程,弄不好的话形状被毁,就没办法跟上下煤对上眼儿了,自然就不合格,家里一冬天要烧好几百块儿蜂窝煤呢。再后来原来独立的蜂窝煤炉子可以变成跟暖气片连接的那种了,爷爷的屋里就是做的这种炉子,炉子上可以烧水煮面,连着炕边儿的暖气片可以取暖,炕上也盘着管儿,这样就算是不烧火,炕也是暖和的,这种炉子不太好的地方就是不能移动,不像当时我家用的,就是单独的一个炉子,可以装三块儿蜂窝煤,拎起来就走。如果人在卧室,就拎到卧室,人在客厅就拎到客厅,这种炉子简单,但是也有缺点,就是容易让人着煤气,因为不带烟筒。还记得小时候我经常洗完头发就在火炉上边烤,等烤干的时候就觉得脑袋晕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吸了过多的煤气进去🥲~而且这种炉子也很容易晚上灭了,不封上或者有的时候晚上封早了,早上起来发现煤烧完就灭了,所以妈妈都是等着很晚,估摸好这一宿能烧完但是又不至于灭的时间去封好炉子,这样几乎每个冬天都是这么过来的,也许那几年妈妈从来没有早睡过吧!即使这样伺候,还是有灭的时候,这时候就需要跟邻居借一块儿着的好的蜂窝煤,我们经常拿着煤夹子夹上一块儿好煤去以物易物。前几年家里更新换代了新炉子,也是连着暖气的,家里的暖气片可以都带着,这种炉子更先进了,还有气压表,也很大,但是烧煤方便了,不用蜂窝煤,散煤直接过来烧就行,而且也不容易灭。不过具体怎么用我还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年冬天回家时家里真的很暖和,而且妈妈自豪的跟我说她摸索了几遍,也灭过好几次,但后来就会弄了,听着就像是我做实验来探索某一个反应发生的最佳条件一样,不过妈妈的努力很快就应用到了生活中,显而易见的实际意义,多伟大!家里的炉子一向是妈妈打理的,真的一点儿都不夸张的说,一个每天都要往里填煤的炉子叫我妈打理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她还会在炉子盖上放一个铝盆儿,盆里总有几舀子水,这是用来洗手的,水温刚刚好。所以没办法衡量这么多年里妈妈曾经为这个家输出了多少温暖,只知道家里的冬天不会冷。
除了上边说的,应对冬天还有一件最重要的,就是冬衣了。九零后的小时候应该都穿过家里人做的棉鞋吧,我记得我有过,鞋底儿是一针一线纳出来的,直到现在我家里还有纳鞋底儿的锥子,后来不做鞋了 妈妈也给我们纳过鞋垫儿。我的那双棉鞋还是红黑条纹布的,特别好看也很暖和,所以上初中以前我从来不觉得脚冷过。我也有冬天穿的棉裤和棉袄,就是那种自己家做的,絮棉花的那种,那种棉袄真的很暖和,就是有一点儿—不服贴,穿在身上略显臃肿,高中的我体弱多病,妈妈还特地请了邻居家奶奶一起帮我做了棉袄,就怕我冷,我记得因为穿着不美还闹起气来,现在懊悔的很。其实棉衣棉裤虽然不服贴,穿上也显得臃肿,但是很暖和还很轻便,就像现在的轻薄款羽绒服。冬天我戴的手套也是棉花做的,不过它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套袖”,说起套袖还有一个特别可乐的故事呢!那一年我去邻村上五年级,那年冬天我见班里很多同学都往袖子上套一个套袖,为了防止把羽绒服的袖子弄脏的,回来我就跟妈妈说我也想要一副套袖,妈妈很爽快的就答应了。第二天中午我一回家,妈妈还在炕上做活儿呢,拿着弄好的一只“套袖”跟我说你戴戴合适不,我一看妈妈递过来的是一只小圆筒,还是厚厚的里面絮着棉花,不分五指也不像手套,又不能套在袖子上,我禁不住哈哈大笑,问这是做了个啥呀,奇奇怪怪的。妈妈见我笑也跟着乐起来,她说你不是想要“套袖”吗,这就是呀!然后还演示给我看,就把它戴在手腕上,这样既可以连接着袖子又护着手腕和手背,也不耽误用手指干事儿,我顿时明白了我说的套袖跟此“套袖”并非同一种东西,后来我描述半天,妈妈才明白我说的那个在她老家那叫做“装袖”,原来是因为十里不同俗呀!后来我并没有再要装袖了,而且妈妈做的这俩个小圆筒真的很好用,我骑车的时候正好可以护住手背,再也不用把手缩进外衣里面了,上课写字✍️的时候我也不用摘下来,因为它一点儿也不影响手指活动呀,事实证明这个小武器真的很好用,后来我观察了一下,全班只有我有戴这个东西,哈哈,不知道这算不算妈妈的独家发明呀!
好了,综上所述,当我们做好了所有过冬的准备,就算冬天铺天盖地而来,还怕什么呢?准备迎接温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