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慕枫给我们每个人都订了盒饭,十二点左右准时送到店里,现在距离开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在拼命赶着彩排进度,估计吃完盒饭,我们还得刻不容缓的继续奋战。
今天我们大家聚首在慕枫店里的时候,趁着等待阿彪现身的时间间隙,我和烟哥聊了几句,我当时问他:“烟哥,你对这次活动有信心吗?”
烟哥看起来略显憔悴,面容彰显出一丝疲态,他毫不避讳地对我说:“天雨,其实我最近压力挺大的,自从来武汉工作以后,我跟你嫂子还有宝儿(烟哥的女儿)长期分隔两地,家里的事情我根本没办法及时光顾,你嫂子又是一个性格强势的人,这两天我们电话里吵了几句,影响到我练琴的心情了,昨晚一个人在房间拿起了吉他却又没办法集中精神专注练习,唉……天雨,很有可能未来的某一天,我还是会离开武汉这座城市,回到福建分公司,这样我才有更多时间精力照顾家庭。”
我的直觉果然没有错,烟哥从进门开始仿佛就有点精神恍惚,烟哥是有家有口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工作受挫,那一定和家庭脱不开关系,吉他弹唱这一块我相信烟哥是有这个实力的,虽然心态时不时会波动一下,好在他已经能慢慢学会自我调节了。
“烟哥,之前有几次你都是一副饶有心事的样子,吉他和生活是分不开的对吗?弹吉他并没有消除你内心的压抑感,反而你因为生活的压力而导致间接影响到你弹吉他的自信心了对吗?”我心有不甘,我第一次见到烟哥的时候,他带着音响设备,那时候我和重温也都是初次相识,他还是一个性格幽默风趣,能侃侃而谈的中年大叔,现在他骨子里依旧如故,只是被生活的倒刺深深刺痛,时不时躲在我们大家都看不见的角落里默默舔舐着伤口。
“烟哥,一切都会过去的,回头等演出顺利结束了,再去跟嫂子打个电话好好说说,男人嘛,你经历的肯定比我多,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得让她感觉得到你的真诚才行。先答应我,好好投入这次彩排,然后明天勇敢站在台上唱出你自己好吗?不管生活多么艰难凶险,每个人活得都不容易,但我们一定能用无畏的钢拳打破束缚在身上的枷锁。”烟哥,我知道人都有悲欢离合,我不想说的太多,给你徒增心理压力,但我只希望你能活在当下,把眼前的事情做到尽善尽美。
生活的铁拳重击残忍,而且拳拳到肉。
我和烟哥的这次对话只有我们两人清楚,其他人都在围着慕枫问东问西,只有我们两人显得不太合群。也唯独只有我,善于捕捉烟哥微妙的神色变化,从而判断他内心真正包裹的黑色阴霾。
烟哥,加油吧……希望你不要被生活的情绪所影响,好好专注于此刻。
烟哥上台彩排的时候,我心里还是隐约有点担忧的,我只能祈祷他顺利过关,把负面的情绪努力潜藏起来。
烟哥准备的两首吉他弹唱曲目都是他的拿手好戏,一首是《海阔天空》,一首是《爱江山更爱美人》。虽然第一首歌是粤语,但之前路演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掂量过烟哥的实力了,似乎福建仔对唱粤语歌都有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就这首歌而言,烟哥能唱出别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声音沧桑而有力,令人敬畏。
第二首歌呢,倒没什么太大的特点,但烟哥那风韵饱满的情感宣泄,让人不禁遐想到古代君王宠爱妃子,独揽朝政,坐拥天下而更喜垂怜后宫三千佳丽的浪荡天性。
烟哥,如果你好好发挥,这两首歌没人拼的赢你啊。
只见烟哥拿着他的Saga吉他登台了,值得注意的是,他完全面无表情,仿佛不受周遭事物的干扰一样,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烟哥,前脚刚刚和他说完话,后脚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
拜托,烟哥,你能不能就专注于当下啊,咱们是一个Team,我不想看到你如此心怀惆怅,努力走完过场也行啊。
果不其然,烟哥和阿彪的配合毫无默契可言,很明显是受到了负面情绪的影响,烟哥完全没有给歌曲注入情感,弹唱的时候音调抑郁沉闷,唱出的感觉给人很丧,就像沉浸在灰色空间,整个世界都是阴暗的。阿彪完全跟不准他的节奏,键盘听起来凌乱无序,后来,阿彪索性放弃了跟弹伴奏,让烟哥一个人在台上自弹自唱。
两首歌曲唱完,台下嘘声一片,大家都很诧异:这烟哥完全和平时判若两人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只有我心里清楚,可我不能澄清事实。我看着烟哥低着头走下台,赶紧走上去安抚一下,想让烟哥重新振作起来。
“烟哥,没事儿,你的基本功在那里摆着,谁也夺不走,咱们把心态调整过来,下午再试一次!”我生怕烟哥情绪崩溃,极力安慰他,我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而这唯一的解铃人,就是烟哥自己。
托尼,阿亮,重温他们纷纷走过来,刚准备问话,被我一个举动打断了,我右手比作拳头,竖起食指,贴近嘴唇,明显是一个“嘘”字动作。
然后他们也保持沉默了,望着状态低迷的烟哥,大惑不解……
“没事儿,天雨,不用担心我,我下午彩排一定会比现在做得更好!你们先练着,我出去打电话去了……”烟哥对我说完,抛下我们所有人的关切目光,转身大步走出店门。
“烟哥……”我还想拦下他,担心他又会陷入负面情绪的死循环。
就在我准备跟着他出门的时候,烟哥突然转身,把我吓了一跳,他表情扭曲,心思缜密,看来不解决问题,烟哥没办法投入于此。他转身对我大声示意:“天雨,别跟着我……你留下。我只是想出去打个电话,一个人静静,过会就回来。”
凯撒老哥这时候上来一把拉住我,“天雨,你让烟仔静一静吧,我了解他,这个时候只有靠他自己走出来了,别跟着去添乱。”
凯撒老哥,我并不是想添乱,我只是不想让烟哥深陷泥潭无法自拔,我知道每个人都会经历人生的暗黑时刻,况且烟哥只是遇到了一点挫折,这是生活施加的压力和他不愿向生活妥协的标志,要么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要么需要保持冷静和家人平心静气的沟通。
烟哥,也许就像你所说的那样,终有一天你会离开武汉这座城市,漂泊异乡的船舶终究让它努力回归到家庭的港湾,可我求求你了,就这一次,能不能给我们大家留下一段镌刻美好时光的优雅回忆?
阿彪趁着此刻闲工夫,走下台来喝了口茶水,并对我们说,他确实没办法跟上烟哥的弹唱节奏,因为主唱人根本没有心力,完全Get不到他的点……
我们大家都纷纷向阿彪解释道,烟哥情绪不太稳,所以没发挥好,希望阿彪不要放在心上。
阿彪憨厚朴实的性格也不会在意,他对我们说,没事儿,让烟哥调整好心态,下午再试一次。
虽然烟哥进展失败,但彩排还得继续,慕枫告诉我们盒饭还有半个小时就送到了,让我们按照节目单再上一个人排练,弄完以后就吃饭休息。
托尼哥自然不敢怠慢,他带着他之前才购买的一把新琴——拉维斯N3000D,迎着众人的目光,跨着大步伐奋力走向台前。
托尼带来的节目是两首许巍的歌曲,也是他的优质偶像,一首是《故乡》,一首是《旅行》。他之前告诉我们,要努力将许巍的歌曲唱到一种出神入化的境界,才能不辜负多年以来对许巍的崇拜。
托尼哥,你不必拘泥于模仿任何人的音乐风格,你只需要唱出自我,让自己跻身于优秀吉他手的行列中去就可以了。
来吧,展示。
托尼向阿彪友情打了个招呼,阿彪点头微笑了一下,然后托尼就坐在圆木凳子上,摆好弹唱身姿,准备进入状态了。不得不提的是,托尼今天脚上穿的那一双耐克荧光绿篮球战靴令人眼前一亮,没想到还是一个小型男嘛,虽然年纪不小了。
哟,托尼哥真的是有备而来啊,弹唱的过程丝毫不见慌乱,气定神闲的把握好了每一个弹唱音符,包括唱歌的气息也比较自然流畅,从阿彪的神态中能发觉,他配合的还是比较轻松写意的。
许巍的歌风格特色都差不多,都喜好自由和远方。托尼哥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每年都会和女朋友外出远游一趟,而且去的地方也不少,在旅游期间朋友的电话总是打不进他的手机里来,因为据他自己说,他不是在和女朋友赶飞机就是在坐飞机赶往下一个目的地的路上。
托尼说,只有诗和远方真正和吉他完美结合起来,那么他一定能唱出自己的Style。
托尼,真为你感到高兴,彩排很顺利,你的两首歌曲顺利通过啦。
就在托尼成功彩排完不久,慕枫订的盒饭也送到了,他让我们暂停彩排进程,先趁热吃点东西填饱肚子,这样下午才能有更多的体能和精力继续战斗。
眼下,还剩阿亮,凯撒和小仪还没有彩排过,还有烟哥,他的处境现在特别尴尬,还有一下午时间,烟哥,醒醒吧……
就在我们大家洗完手准备吃饭的时候,烟哥也从外面回来了,这一次,他看起来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士气低落了,仿佛自我治愈疗伤过后,呈现在众人面前又是一个全新的自我。
“不好意思啊,大家,我刚刚家里有点事,所以有点心神不宁,影响了彩排的进度,现在问题暂时解决了。我下午还有一次彩排的机会是吧?”烟哥说出这句肺腑之言以后,大家都目瞪口呆的望着他,随后又惊喜连连,能看到烟哥勇者归来,真是太好了。但愿大家下午的彩排都能一把通过,让我们明天信心百倍的面对演出挑战。
烟哥,你是如何在短短几十分钟时间做到如此蜕变的?真的是一记沟通电话产生的奇效吗?
不管怎么样,下午可千万别再出岔子了,如果店里有一尊大佛,我一定好好拜拜,保佑平安。
枫老板给我们订的盒饭花样还挺多,有红烧肉,清炒小白菜,土豆啤酒鸭,每个人还有一碗热汤。
“各位不好意思啊,委屈大家吃盒饭了,等演出顺利结束,我保证请大家好好搓一顿,咱们不醉不归。”慕枫一边吃着红烧肉,一边还不忘喝口汤,看他吃的这么香,我们大家都顿时充满了食欲。
“枫老板,那你得亲自下厨犒劳我们呀~你不是最擅长做爆炒小龙虾吗?我们大家都爱吃小龙虾~”重温毫不客气,直接对慕枫颐指气使,听她这么一说,我们骤然来了兴致,没想到枫老板还有这么一手,简直深藏不露啊。
“哈哈哈,行,小龙虾管饱,酒水随便喝……”枫老板如此大气,简直令我们受宠若惊,我希望演出赶紧结束,好满足我这个吃货的强烈欲望。
我尝了尝枫老板订的盒饭,红烧肉油而不腻,鲜嫩多汁,简直人间美味,特别下饭。“枫老板,这家盒饭也太好吃了吧,光吃这红烧肉,就让我的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啦。”我忍不住夸赞了慕枫一番,果然作为餐饮业的行家,善于对外界捕风捉影,掌握各种各样的行业信息,这样的老板才能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嘿嘿,我之前刚刚创业的时候,那个时候资金紧缺,我天天守着店子,弄了个行军床摆在店里,就每夜睡在里面,省了我很大一笔房租。我的钱都是一笔掰成两半花,实在馋的不行,我就去点这家的盒饭打打牙祭,尤其是这家的红烧肉,那简直一绝。我刚刚创业的初期,可馋肉吃了……”慕枫和我们说起了他的故事,我们听得津津有味,不由得入了迷。
“对啊,当年阿枫可比现在瘦弱多了,后来生意逐渐有了起色,他才慢慢中年发福,然后彻底在胖子的路上赎不回来了……该不会是红烧肉吃太多了吧……哈哈哈。”键盘手阿彪忍不住吐槽了一番,那个时候他也是刚刚认识慕枫,后来成为了慕枫清吧的常驻键盘手,可算是见证了慕枫生意的一路辛酸,渐渐壮大,然后现在小有规模。
我们大家都捂着嘴笑,看来慕枫也算是个传奇男人啊,经历如此励志煽情,令我们肃然起敬。
吃完盒饭,简单休息十几分钟,然后继续我们的彩排活动。
阿亮,你的拿火已经饥渴难耐了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