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之恨·樱子》
北国之鄂,万城空巷,火神山慭慭然而不遑,抗!
悲风起于闺闼,红尘蔽于机榻,我于觳觫里卑陬,抗!
凋瘵只得呴吁,倥偬胜似惸鳏,我为瘟疫而憯懔,抗!
万众顺中央命令,四海齐心秩序井,中华民族气节震。钟南火雷小汤山,三山崔嵬屹中华,中国速度撼乾坤。
囚鸟困于铁笼啁啾,沉鱼囿于绳网跌撞,悰人锁于扃牖嗒然。
昔怭怭于人世睥睨,今赧赧于寒舍踟躇,看破妍媸面目。
醉复醉,醒复醒,待我幽梦解酲,趔趄直至淖溺。
酣奭,酣奭,若问我是谁,呵,狂人罢了。
【四月四日奠】
清明时节,缱绻达旦,深哀,作此篇,兼怀逝者。
凉雨几时有?把酒祭河山。
不知清虚寒殿,江月葬黄泉。
我欲踏青追忆,却惮瘟云罅隙。
逆行不复还,缱绻御国宁,何似食人烟?
辗轧声,唯空城,夜菡萏,不曾有怨,何时归乡续旧年。
国有怆凄切切,人有铁血丹心,此去恒久愐,但愿士安息,人间共患难。
苦难已伴我多年,多年。
在灰暗的胭脂里匍匐,匍匐。
我是痴痴迟驰之魑,迟暮痴痴扬起蹄子奔跑的魂。
我是嘶嘶俟死之驷,嘶鸣等待死亡的驷马。
我是泣泣凄弃之乞,涕下怆然凄凉遗弃于世的乞丐。
我是罹罹篱里之狸,篱笆里忍受苦难的困狸。
我是桎梏,我是囹圄,我是不宜久留之惶惶然。
羸羸之身躯累了冷落缭乱的泪垒,恗恗之心意溃凉空枯的傀儡。
呵呵呵呵呵……
【葬梨落】
良酒灌入桌上搁置的苦核桃
风景里浸湿醍醐的味道
琵琶割断水龙头
梨落的碎片淌入眼眸一角
人生短,命短
不知何时
便骤然成了一具尸体
人生长,旅长
不知何时
我仍日复一日凝望无尽的蓬蒿
忧郁凝成我空凉的躯干
他人的笑靥冲淡了自己的影子
更衬孤寒
将彷徨着酤倦的意识
揉零乱
昏昏十年,楚人美
夹杂着双眼里的憔悴
憔悴
【镰月惺】
我有镰刀,可否割一半月煲汤?
月如小提琴的乐,鹃如我心里的倦。颦颦蹙蹙,细数着暗无天日的日子,默捻着省略号未歇的楔子,我郁郁寡欢。
在人世间这个大煮锅里,蒸煮着形形色色的众生。锅底下蒸馏的水是汪洋,土壤是层厚厚的篦子,拖起氤氲的人间烟火,醺人酩酊。
盖上锅盖,置于天圆地方的枷锁,不断升温的,有自由至上的资本世界,亦有同患同乐社会港湾,然每一座孤岛都嗜着和他人一样的水土,最后蒸出的味道像是一味静默的罂粟。
升腾的气泡,是千百个执念里的白日做梦。灶台的火,是生出梦且化梦干涸的催生。
最后温肆而沸沸,每个孤岛不必依靠彼此,所有的粘连解脱,就如所有国家至胜后便不复存在,而新生出的,是一个又一个迥然的琐碎的凝结。
萧条时,殇人向河里倒牛奶的汩汩声,是时间齿轮契合的音,无形的潮水夹杂着梦境里的碎片,灌进眼里,凝望失业的寞人拾掇残羹冷炙。
还有故步自封的踟躇人,蜷曲的金莲只得蹒跚、踉跄,待怨钟灵兮何其浩荡,骤然一跌,跌出亘古的陋恶,铺张开改革的氍毹。
今,一把疫的粉末荡漾开来,染尽了,击中了人类的七寸,直叫人叹惋叹惋,只一意堆砌经济的块垒,莫、莫、莫;毋忘公共的卫生,恪、恪、恪。
【迟暮人的逝世】
回首青葱,抑或是萧瑟,抬眸拾掇往事的橱窗,只剩一本深沉的日记,静默着。
我于八十八岁的寒夜去世,走时心如止水。我不曾恨车水仓皇甚至怨怼于人间浩荡,只因流年悔青丝垂视死如归。
一晃,八十八年,又能算作什么呢,不过奔波劳碌为着子女含辛茹苦,到头来无人问津把孤独享尽。
缝着给儿女的衣物意恐迟归,等了又等。一顿又一顿丰盛的饭菜,一遍又一遍地凉。只有空茫的房间里的老人独自无味地嚼着残羹,一个又一个电话,只有“妈,我在忙。”,抑或是电话桶里无穷无尽的嘟,嘟,嘟……
在天使最后一次离开我的家门时,我的耳朵渐渐听不见了。
很偶尔,那个自己养育了多年的身影会来到我家,应付地留宿一晚,我那愈发不利索的胳膊腿,总没法做出恰到好处的饭菜,他们常然吃下两口便走了。
越来越陌生的面孔不常叩起我的房门,我怕给他们添麻烦,便不再打扰。在每个晚上,独自咽下治慢性病的苦药片,睡去。
梦里,我看到了去世已久的老伴向我招手,“来吧,快来找我吧。”,他慈祥地笑着,挽起我的手,一起飞到了另一个国度。
凌晨一点半,我的四肢冷却,眼睛再也合不上了。两个月后邻居们发现了腐臭的屋子里的我,给儿女们打了个电话。
“妈,我在忙。”
【三月孤行】
三月三十一日,我依然孤行,斜阳下的指路牌模糊起来。
我游荡着,边彳亍,边做梦般的臆想。南海公园的波光泛着金色,风又将我的发丝“轻拢,慢捻,抹复挑”,我却不见霓裳六爻,只见虹桥。
我看向水面,眼眸是悽惶。多年的惆怅已成习性,总有空荡挥之不去,跌撞的命运,癫狂的风度,犹剩一地零落的自卑。
在我寂寂地走过小径时,拐角走来一位踉跄的残疾少年,胳膊像无法控制般僵直地蜷缩,不断嗫嚅晦涩的言辞,做着奇怪的手势。我生怕他一不小心落入粼粼的水里,便随着他蹒跚的步子注目了一寸光阴。
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少年脸上洋溢着游玩的欣喜,如春般的生意盎然。
同情罢,更多的是感慨。
我的喉咙有些干涸了,便折回。
天空依稀飘着几个风筝,仰起头,我看着那个大鱼摆动在天际,牵纸鸢的人在落幕时放下酸胀的胳臂,蹦跳着向家的方向走去。我想,日行千里的马儿也会是快乐的,又奈何路遥马亡。
途中,路边草地上除草的大妈们一边话家常,一边劳作。前方一位带着头巾的阿姨在远处骑着自行车,绚烂的笑容平铺于黝黑的脸上,对草地上的大妈们打趣地喊着,“干嘛啦!”,阿姨下了车,便与她们一齐劳作了。
我眼里氤氲了温暖的泪。
不知如何表达重点,便只得对着车水马龙叹惋。人世真的不必在意贫富贵贱,可唯有快乐,最为珍重。
【咽梦瞓】
七月凞,未曾知流年几何不复惛。
八月淋漓,本为酷暑却道寒涔涔。
九月默自问,氓蚩氓蚩老使我怨。
十月霏霏氤氲,老街不住清风沉。
冬月萋萋寥落人,淡然一笑红尘。
腊月缠绵绯色怅然,泪蛊醍醐沌。
正月草木之零落兮悃,妾亦断魂。
二月倥偬之胴体郁沸罢,咽梦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