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不败

夏天的溽热几乎让所有人窒息,烈日如火如荼。空气中弥漫着同学们想要咆哮的愤懑,以及最不愿意让人提起的离别的气息。

我们三个如往常一样徘徊在街角的小书店,仿佛在这里可以找到心灵的慰藉。可以淡淡地告诉自己:今宵有酒今宵醉!在空调的安抚下,我们淡然翻开书,徜徉在墨染馨香中,让书扉定格此时的美好。多希望时间留驻,虚化那一抹伤感。

三年前,我们拎着行李走进学校的大门,对未来满怀憧憬。一洗年少的懵懂,带着青春的萌动。经过了令人苦不堪言又充满欢声的军训,我们买了学习的车票,踏上了奋斗的征程。

怀望昔年,遥想曾经。高中的第一个学期无疑是我最难忘的时光,那逝去的岁月,足以让我用一生去缅怀。时至今日,多少复杂,多少怨怼,又多少缱绻,被潜埋在滚动的青春岁月。在那时,一切仿佛绽放的花蕾,在氤氲中悄然绽放。我捡到了尘世中最可贵,最纯真的友谊。也拾到了后来的他,给我三年,或许也是今生的守护。

要过多少年,我们才能将激荡的感情收起,变得缄默从容,宠辱不惊。前路杳杳,顾首我的第一份感情,似乎有些莫名,却也属情理之中。然而,曾一度呵护着我柔软的心。我的第一个同桌,这里就叫他Z吧!他处事热情大方,说话诙谐风趣,言语犀利精辟,成绩优异。最重要的是会撩拨小女生的细腻。于是不知何时便芳心暗许。那时的自己是如此的单纯啊!不求形影不离,只望相知相惜。仿佛还是昨天的事,那个冬夜,晚自习,他突然问道:“同桌,平安夜快到了,你想要什么?”我抿唇傻笑。他也笑了,他说:“我不会送你苹果,我会送你橘子。我想在愚人节送你苹果,可以让你平安过愚人节。”“我很笨吗?愚人节需要苹果才可以。”我嗔怪道。心里满是小女生应有的甜蜜。可是后来他说对不起,他又说shmily(see how many I love you),他说他不能给我想要的爱,他又说让我相信自己的感觉。不知道那段日子我是怎样度过的,只知道一份没有开始绽放的花就这样枯萎了。我也曾一次次走近他,第二年的愚人节,我偷偷地给他送了苹果,平安夜,我悄悄的送了橘子。可最终还是选择离开。他的QQ在我的好友列表一次次消失,可是思念清冷如冰霜,又一次次出现。

原来,要等到风住尘香花已尽,才可以看到最后的月朗风清,花好月圆。是他们的出现,他们的相伴,让我的生活又充满生机。因为我们都离家较远,周末的星沫的时间把我们困在了学校的牢笼。我们聚首。人生的旅程深邃幽长,我们对未来一无所知,谁也不知道我们会相知相伴,影响了彼此三年,又或许是一生。

他是M,是高中给我暖又让我怨而不得的人。与他相识,缘于他——H。H是我后来的同桌,是学霸级的人物,老师的掌上明珠。他当时暗恋的妹子是我的室友,而他又与M私交甚好。一来二去,我,H,M,便成了好友。M是个阳光的大男孩,没有H的内向,也没有Z的狡黠,脾气极好,人品甚佳。可就是这么一个我无法用言语来赞美的人,深深陷入了一个不该涉足的爱情泥潭。她叫做L,M遇上她时,她是一缕春风。一颦一蹙都牵动着他的心。以至于上课都频频回首。可是,他的恋情正如他所言:还没有开始,便结束了。L有男友,而且就在邻班。每每周末,M和我们一同,踩着落叶,徙倚在校园的林荫小道,总是眼含泪水,看着L和男友执手走过。然而,M会不知不觉踱进离学校不远的超市,买回L爱吃的的东西。塞满她被书本占据的抽屉。有些人一辈子相处也只是个温暖的陌路人。她像一道光,漂亮将他的生活点亮,又暗淡令他心疼,飘去令他痛苦。我和H劝而不得,便都生生对L产生了厌恶。她有男友不专一,不喜欢M接受他所有的好。阳光碎如我手心的花瓣,瓣瓣无声。

命运伸出手来,我们都无能为力。如果没有高一阻而无力的分科,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怨怼。那一年春节过后,我去见了Z。没有激动,没有兴奋,空气中满是不舍与无奈。人多是这样的,你不舍,他舍;你舍得,或者他就不舍。如果离开是必然的,那不如留一点空白,即使不回头,日后想起来也不至于那么逼仄。那天的场景,历历在目,他带我在公园玩,忘记了以什么样的身份,只记得那天是二月十四日。回家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说他慢热,我把我的QQ个签换成了:本就不是有patience的人,又怎么会waiting?随后接到一个电话,是M的。他跟我聊了很久,他说他知道彼此不可能在一起,却还是说服不了自己不去对她好。我长叹,不免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他问:“J,如果向你表白,你会不会答应?”我笑笑,“会啊!”“真的?”我竟然听出一丝兴奋与激动,“哈哈,你可以开玩笑,我也可以嘛!”就这样,时间慢慢地流过去了。错过生成落寞。我和Z几乎断了联系,而M却成了影响三年的人。


新的学期,新的开始,H进了重点班,和我同在二楼,M在一楼。我们三个和往常一样,相伴去食堂,回宿舍。那段日子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我们相互诉说课堂的喜与愁,相互谈论作业的杂与烦。Z和L也便成了我们生活中的小插曲抑或是过往。青春是一场奔赴华丽的盛宴,她的出场也是华丽异常。她叫G。曾是M的好友,以不出众的外表,不温柔的脾性,就俘获了M的心。那个时候,总自以为那是青春的背叛。不允许她的存在,M对她越是在乎,我对她越是排斥。M从没对我生过气,以至于我曾任性地给过L耳光,曾对G恶语相向。M也只是安慰她们,只是自责。都说人生若只如初见该多好,那就不会有太多的离愁别绪,爱恨痴缠。我因那所谓的背叛伤心,落泪,甚至不吃饭虐待自己。可换不回我们的曾经。我从不知道H一直在我们的身后默默为我们担忧。他劝我照顾好自己,即便以后我和M反目,但看在那些旧时光的面子上,给彼此一个机会。他告诫我M过于固执,再多的言说都是无用的。只怕他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那天,我趴在H的肩上嚎啕大哭。为我那么久的费心费力不讨好,似乎也为他为何心仪的不是自己。呵!那时的自己还真是集功利心,占有欲于一体。那段酸涩的时光是H陪我走过,泪水他为我擦拭,忐忑他为我抚平。我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是以怎样的轨迹在行走,但我知道我们之间不会就这样结束。最终M还是妥协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自私,只觉得自己付出那么多,他生病我买药,他饿了我送吃的,他累了,烦了,身边陪着的还是我。我不能,不能得到冷漠的背影。

一如既往,我们相伴而行。无论是街头喧嚣还是广场寂寥,我们仿佛看淡了一切。我一改往昔的任性,平日里埋身于书山题海,周末里和他们相约为伴。人生不过如此,且行且珍惜。淡淡地生活心就不会累,清浅的时光里,将生活开成一朵淡然的花,绽放在我们最美的季节里。

那年元宵,谁也没有回家,执拗的我牵携他们来到广场,在璀璨的烟花之下,放飞了属于我们的孔明灯。最美的风景总是在不经意间走过,还好,我们不留遗憾;最真的感情总是在不用心中错过,还好,我们终究补救;最好的陪伴总是在无所谓中失去,还好,我们学会珍惜。

转眼又是一个盛夏,我们相知相伴已历三年,悄悄塑流光,校园里的凉荫,见证着我们的乐与悲。还记得那个静谧的仲夏夜,我们提着一袋食物,抱着几罐啤酒,躲着门卫大叔,溜回校园,在夹杂着丝丝凉意的小风中畅饮,谈天。H淡漠如初,聊到动情处,他却沉默了。他说:“毕业后,不知多久能见上一面,我们都习惯了彼此,习惯了彼此的存在,想你们时怕是只能看看天,不让泪水滑落吧。”M不做声,我拿起手机,让《风中奇缘》在耳畔一遍遍回响。“春风化雨不变的信念如此蜿蜒,夏夜蝉歌默默的思念无际无边,秋知落叶渺茫愿望飘于天地之间,冬去春来乾坤难辨的风中奇缘…….”

随着无情的高考来临,我们也无奈地各找归属。H没有考好,原本能去武汉大学的他,没能考好,所幸还好去了吉林大学,M开始了苦逼的补习生涯,我只影北上,去了帝都。临行前,莫名,我和H就走在了一起。说来令同学都唏嘘不已,M和我被舆论遮覆了三年,最终……说到底还是造化弄人。


缘,是多么美的相遇;懂得,是多么美的缘。谁都不知道H在我身后是如何的局促和不安,他懂得M的固执,懂得我的失落与不甘。他看到我的成绩一次不如一次,费尽心思为我不可;看到我和M憎怨重重,他难过,惆怅。我也终于明白自己想要的只是平平淡淡,安安稳稳。

又是半载,如梦如幻,似千年菩提树下的等待。我们又将重逢。列车在雪中飞驰,我仿佛看到了红尘中最美的风景。烈烈寒风,吹得萧瑟乍起。缘分。让我们相遇;时光,将我们远离;回眸,让我们聚首。有生之年,我们欣喜相逢,路过万水千山,茫茫人海中,一切都是缘分。我们的距离可能会走到花落尽时,但我深知:花开不败,盛开在我们心中!

“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三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忆的青春……”

后记:

氤氲青春,往事总是难诉,再敲响记忆的门扉,看到的仿佛都是别人的故事。曾经让自己哭泣的人已远,曾经让自己难忘的事已淡。人生多是这样,总以为曾经最爱的人在自己心上刻的伤疤永远不会结痂,可是回首,回首才发现,心上早已不再满是疮痍。那些青春往事,仿佛如花般洒满了自己心海。偶尔在海面泛起涟漪。曾经忧伤得如生如死,如醉如梦,如悔如恨,如痛如哭,而今却可以淡淡一笑,让风吹散愁云,唯留恬淡!

回首真好啊!回首才知道:指尖上的诺言,并不只有我才懂得铭记;回首才发现:红尘中的风景,并不只是我才喜欢欣赏;回首才看到:青春里的纠葛,并不只是我才黯然神伤。搁浅的寂寞,镌刻的蹉跎,都随着时光,划着音符在成长的路上一路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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