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班回家，经过一家本地有名的中小学辅导机构，二到五层依然灯火通明。大楼外面的街道两侧，密密匝匝停满了接孩子的车辆，前面拐个弯，车队延伸到了看不见的另一条街道。人行步道的沿街一侧，是同样密不透风的电瓶车队。
晚上八点多钟，只有两类人还在继续白天的辛苦工作，一类是送外卖和快递的小哥，一类是参加各类补习班、辅导班、强化班的中小学生。
自从邓公在九十年代首提“计算机要从娃娃抓起”，这个句式很快成为很多行业口头禅式的广告语，其中，最讽刺的莫过于“教育”本身。
有一则并非笑话的笑话：妈妈带着孩子向教育专家求助，“孩子四岁，词汇量1500，是不是不够？”专家回答，“那要看在哪儿，在美国够了，在海淀不够。” 在中国、在北京、在海淀，四岁开始学习都已经“输在起跑线”了。
八点半，今天的最后一堂课结束了。学生们和家长们一起下楼、出门，迅速散开，像一条大河忽然分出许多条支叉，流向各自的汽车、电瓶车。
汽车、电瓶车陆续亮灯、启动，像一个个刚睡醒的虫子，晕头转向地蠕动起来。原本排列有序的车队，瞬间被不同去向的支流冲撞得七扭八歪，宽敞、安静的河道，很快淤堵起来。有的要调头，有的在上人，有的挡了后面的车，有的刚刚抵达停在路的中间，等人。
这些孩子们回到家还得继续用功，据说11、12点才上床睡觉已是普遍现象。十来岁的孩子，每天的“工作”强度比他这个上班族还大。也罢，回去继续加班吧。
31日晚上，有42万人涌至外滩跨年庆祝。应该没有还得上晚课的学生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