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外面一片寂静。我忽然发觉,那个大嗓门说话的女子已经走了。
有好多年了,有那个女子在,你别想睡懒觉。她在下面的棚户房,与人说话嗓门很大,一大早摆弄她那些瓶子、纸盒,哗啦哗啦的声音传入耳中,特别刺耳,让人心浮气躁。
她住的房子本就是违章建筑,可是某公司坚持不拆,强行把它租给了别人,本来就令小区的人怨声载道,结果又有这样一个扰民的女子,大家的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这个女子说话是四川的口音,她在某集团内部打扫卫生,经常拖着一大袋一大袋的纸盒往废品收购站走,有时自行车堆得比她的人还高。房子前面的空地上,堆着她的私人物品,纸盒、三轮车等等,占用了很大的空间。更过分的是以前她竟然在小区养起了鸡、鸽子,在城管的干预下,后来才稍微收敛一点。
我几乎没有看到过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已经是大小伙子了,想来她一个人在外面打工也是不易,可是这份不易的同情,被她的行为渐渐地淡薄了那一份温情。
犹记得有一次居民和原物业起冲突,城管有一段时间想勒令他们搬走,最终未果。那个女子好像怨气颇大,有一天晚上,她拿着一把镰刀,狠狠地砍向花坛里长得正茂的一棵树。一边砍一边嘴里还念叨,说这树是我栽的。看着那颗根深叶茂的小树,我很为那棵树喊疼。在她的观念中,自己栽的树就有权力野蛮去除吗?她完全不尊重一棵树的生命,这样的人不共情也罢。
想当初搬家的时候,我把一些巨大型的纸盒和许多物品送给她,给她卖了赚钱。从那以后我再也没给过她东西,一个不维护小区环境,处处自私的女人,有什么好同情的?
她倒是挺能干的,过年的时候会灌好多香肠,像是和市场上不同、黑黑的那种香肠,可能是他们老家的特色吧,用铁架子一排排晾晒。端午节,她会用一个大盆坐在楼底下包粽子,包很多的粽子。她会用梯子爬上墙,摘高高树上的琵琶。
有一天中午,忽然听见下面的动静很大,有各种吱吱喳喳的声音,从窗户望下去,原来是那个女子在锯一样东西,我的睡意全无。
从那以后楼下就安静了,后来我问了小区百事通的老太太,她说那个女子已经搬走了。她前段时间出了车祸,脚受伤了,某物业不要她干了。其实在这之前,就不要她干了。她走投无路就做起了一个小生意,谁知骑车不注意,就被车撞了。现在那个撞她的车主,赔偿她的误工费等等养着她。
她搬到儿子那去住了。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有点酸涩,在外面讨生活属实不易。前一段时间看她走路一瘸一拐,听说现在已经好多了,祝愿她早日康复吧。
楼下她那些假花,假苹果还留在那,孩子每次都好奇地去揪,显得有点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