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一束白光冲破夜色。操场银幕上令人或感动或唏嘘的情节渐渐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喧嚣归于平静,……对于八十年代前出生的通元人来说,总有一场露天电影在他们的记忆深处。
通元人与电影结缘甚早。据有关史料记载,1945年抗战胜利,欢庆的乡人在法喜寺(现通元地区医院)请戏班子连演三天二夜,其间曾播放无声电影,只可惜影名已不可考。这便是通元人观看电影的肇始。
新中国成立后,县电影放映队到各乡镇巡回放映。1974年公社电影放映队成立。龙舌嘴小学操场三十余年的露天电影,便成了一代代通元人抹不去的回忆。
最早,通元等乡镇还不通公路,县放映队只能靠摇橹船,载着放映器材通过水路巡回放映。官堂、通元、石泉、……一个乡镇接一个乡镇,放映员们几乎一年四季都飘泊在外,以船为家。
电影船停靠在龙舌嘴赵家屋后秦溪石埠。搬运放映器材、立杆、砸钉、拉银幕、挂音箱等等,一大堆的事,靠放映队的二、三个人是不成的。通元的第一批志愿者出现了,当然那时不叫志愿者,有可能叫“电影服务员“,没有薪水、没有补贴。有帮着搬运、安装器材的,有帮卖票的,也有帮收票的,还有负责维持秩序的,……
在那时,乡镇娱乐活动匮乏,定期放映的电影吸引了四乡八村的乡亲前来观看。一场电影,有观众一、二千人。由于龙舌嘴小学操场,只能从北面的育才桥、南面的张家桥进出,设卡收票极为便利,但也造成了进场、散场时特别拥挤。据说,在六十年代未,曾有小孩在育才桥收票处被挤下河,受过伤的。
每到放电影那天,人们早早收工回家,生火做饭,性急的已经指使孩子背着长凳,到操场提前抢位置了。吃好饭,人们急吼吼地赶来。来晚了没好位置,弄得不好只能到银幕后面看。
那时,一张电影票5分或一毛,半票3分或5分,这跟放映电影的数量有关。放映队有时会考虑观众大老远赶来,看一本电影感到意犹未尽,条件具备就放二本。这个票价,看来不高,但对那时的人们来说,一家几口也是不小的开支。
于是,围绕逃票的斗智斗勇也就趣事不断了。在学校上学的学生,听说晚上有电影,有些人就饿着肚子躲在小学的教室里逃票。但有时一些认真的电影服务员会去检查小学教室,所以,大多数人躲在大会堂西面的桑树地里。
当然,如果龙舌嘴有亲戚,那是再好不过。不仅可以逃票,还免了肚饿。有时,龙舌嘴上的人家,连自己带亲戚的小孩,有十多个。在粮食凭票供应的当年,给这些人准备晚饭也不容易。小孩子又不懂客气,常常一扫而空,陡增主人尴尬。
放映露天电影,没有严格的放映时间,一般天色渐暗,就开始放映。正片放映前,一般会放些副片,宣传时事的幻灯片,宣传科学种田的科技片,等等,不一而足。这是观众最无奈的,所以下面该拉家常的继续拉,该呼儿唤女的照样直着嗓子,……。直到放正片了,人们才会安静下来。
看电影,最兴奋的是孩子。窜进穿出,爬高伏低,满场打转。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等着电影开演。高兴时,挤到放映机前,竞相在放副片的光柱中露一手手技,你鸡飞,我狗跳……。放正片了,坐不住的调皮鬼们蠢蠢欲动,不经意间,脑袋被放映机光柱投射到银幕上,惹来观众的一片笑骂。
看电影,高兴的不只孩子,还有那些小伙子、大姑娘。他们可能是在看电影,也可能拿看电影做幌子。有对象的,腻在一起卿卿我我;没对象的小伙子,则四外乱窜,遇见漂亮的姑娘有意无意碰上几下,试着答讪几句。谁知道呢,缘分。
那时,影片的种类不多,有以《地道战》、《地雷战》、《英雄儿女》、《南征北战》等为代表的战争片,以《红灯记》、《沙家浜》等为代表的样板戏电影。这些主旋律电影,影响了一代代人的理想、信念、价值观。
爱情片、动作片要到改革开放。1980年一部《庐山恋》,成为人们心中最纯情的记忆。至今记得1982年为看《少林寺》,不惜走上近十里路到六里山轧石厂影剧院。
1983年,通元影剧院建成首映,通元人结束了露天观看电影的历史。
几十年后,偶尔再见露天电影,感怀之间,忽然想起一首歌:
我家楼下的空地是一个电影院
在夏天的夜晚它不再出现
如今的孩子们已不懂得从前
那时候的人们陶醉过的世界
………………
作者的话:3月,《龙舌嘴,那个梦中的操场》推送后,不少朋友在文后留言,回忆当年观看露天电影的种种。其实,笔者当时写作时,也常有一种情怀在笔下萦绕。我想,那不仅仅是对露天电影的回忆,而是对那个年代、那个年代那种简单、纯粹的快乐的怀念。遂有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