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普罗旺斯

谈到普罗旺斯,有多少人的大脑中会立刻涌出一片紫色的花田?因为这个遥远欧洲大陆上的仙境,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只是美好的薰衣草之乡,除此之外便无更多了解。但英国作家Peter Mayle可能会告诉你更多。

1987年,作为资深广告人的他放下成功的事业,离开伦敦移居法国。那时候普罗旺斯尚且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地方,然而它别具风情的美景、舒适随性的生活方式和热情率真的风土民情立即感染了这位广告人。于是他当起了自由作家,拿起笔记录了在普罗旺斯的生活。

1989年,《普罗旺斯的一年》出版。无心之作却成就了旅游广告的奇迹,一时间世界掀起了一股“普罗旺斯热”,普罗旺斯从此开始进入世人眼中,欧洲许多厌倦城市生活的人都争相前往普罗旺斯度假旅游。

这本书之所以能收获这么强烈的反响,除了普罗旺斯本身的魅力之外,也仰赖于作者对生活和美的关心与展现。书中,作者从一月开始,逐月纪录了自己在那的日常生活——某顿晚餐的每一道菜、阴雨天咖啡馆里的人们、走过种迷迭香与薰衣草的田、菜市场的一次采购、一个午后、甚至只是一个蓝天……书中尽是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然而作者却煞有介事地一一详述。虽是描写那么美丽的地方,却并无华丽辞藻,更无无矫揉的情感,但纯朴而又极具质感的文字却传递给了我们最多的东西——字词好像残留着地中海阳光和烤肉的热度,行句之间吹送着来自北部山脉、夹带香草气息的干燥的风……

阅读这样一本书,不仅是眺望远方,也像是是读生活的诗。可是当我们重新思考这本书,你是否会这样问——这一切真的有那么特别吗?或者说,我们为之感动的,真的是普罗旺斯的特别之处吗?还是说,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美好而富有质感?如果你还不能确定,那Peter Mayle 的另一本书也许能让你更坚信心中的答案。

1991年,《永远的普罗旺斯》出版。如果说前作中作者是作为初来者,记录着新鲜的异国风情与田园生活。那么在这本书中,作者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本地人,言语间完全就是讲述日常生活的口气,甚至也开始抱怨外来旅人对当地生活的破坏。文字褪去了所有“诗和远方”,几乎就是一本生活随笔。但是相同的是,你依然能够透过文字,感受到作者的热情。这种热情源于热爱,不只是对普罗旺斯的热爱,更是对生活的热爱。

每一个远方,都属于某些人的日常生活。当我们憧憬远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别人的当下是不是真的比自己的更好呢,我们不也是在别人的远方吗?

作者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把当下的生活写成了诗。读这本书,我们会发现这个地方的生活并没有多少薰衣草;会发现这里的气候并不是那么宜人,雨雪大风同样说来就来;会发现这个地方并不必其他地方更高尚,同样有可恶的小偷和骗子……当我们清楚这些之后,再去思考书中的美好时,我们就会明白普罗旺斯的美并不是旅游杂志和明信片上的花畦,而就是那个地方的人和生活——不同的人,不同的工作;周末的一次买菜,一日三餐;脚下的草地;头上的蓝天……这种隐藏于生活中的美好是最真实、最易得、也是最长久的,只是很少有人能够发现,更少有人能描述出来。因此看这本书时最大的触动,就是朴实文字背后,始终对生活满怀热情的心。

反观当下的旅游发展战略,本身有旅游特色的地方盲目商业化,却不考虑商业化对当地原本生活与真正地域魅力的侵蚀,丽江、乌镇之类的例子层出不穷,各地旅游商业街千篇一律,是否破坏原本风情且不说,这样的模式当真能够长远?没有什么旅游热点的地方,则是模仿重建世界名胜,“中国普罗旺斯”、“中国哈斯塔特”、“中国佛罗伦萨”等等屡见不鲜,这些没有商品的橱窗又能吸引多久的顾客?

跑题了,望读者见谅。这篇文章的主要意图,还是推荐Peter Mayle 的普罗旺斯三部曲(尤其是《永远的普罗旺斯》)。这不是旅游随笔或是旅行指南,而是生活方式的思考与指导,读过之后你就能明白永远的普罗旺斯到底在哪里了。

最后,我认为任何溢美之辞都不如原文更具有说服力,因此在附上一段原文。本人文墨疏陋,多谢阅读。

“    那天早上七点,我起床后走进院子,天空蓝得无休无止,就是高卢牌香烟盒的那种蓝。赤脚踩在石板上,感觉温热。我们的老住客,那些蜥蜴,已经占好晒日光浴的位置,平扁扁地趴在墙上纹丝不动。单单起床后迎来这样一个早晨,就算得上是一份生日礼物了。

在吕贝隆,炎炎夏日的清晨,手捧一杯奶油咖啡坐在露台上,看蜜蜂们在薰衣草花畦里穿梭忙碌,远处的森林在晨曦之中呈现出明亮的幽绿—如此馥郁的感觉,胜过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富翁。周遭的温暖,令我身心舒畅,并不觉得比四十九岁老了一天。我低头看看自己的十个棕色脚指头,真希望在六十岁生日时一切如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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