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玩陌陌,也不开微信附近的人,骨子里传统又保守,可我却偏偏阴差阳错地经历了一场类似于一夜情的不堪经历;
我有过一段五六年马拉松式爱情长跑,原计划是从初恋到婚姻,到了谈婚论嫁前夕却意外被分手;
分手后的一年,我完成了工作上的突破,获得职位与薪资的三连涨,被同事誉为拼命三娘;但另一边却是无尽的孤单与悲伤,情感的空缺也一度让我自我怀疑。
我相过莫名其妙的亲,遇到傲慢无礼的男孩,遭到父母亲友的贬低式催婚,抗拒的表面下,是内心对爱与温情的强烈渴望。
不知道是抱着怎样的心境,注册了一个知名相亲网站,上传了自己的生活照、心情随笔,一边漫不经心地浏览下前来打招呼、留言的男士,一边怀疑、一边期待。
有时候心动就是需要一点点契机、一点点运气,打招呼、推荐的男士那么多,鬼使神差地就回复了这样一个人。我翻看他的个人记录,觉得他和我一样,孤独又茫然,执拗又挣扎,还透着一股干净的文艺气质,和神秘的忧郁感。一开始只是过几天看看,偶尔回复寥寥数语,后来每天都有种期待,想要登录上来看一看,他是否有新的动态,是否有回复我的动态。
一个晴天的周末,我躺在宿舍的被窝里与他聊天,从晨光熹微聊到中午饭点,只觉得空气里剩下甜。我们相约交换联系方式,并一起卸载相亲软件。从此聊天阵地转战微信。他说,要不然见见吧。我说,等一等,如果再过两个月,你还想见我的话,那就见见吧。他说好啊。
当我欢喜地告诉妹妹,我遇到一个很喜欢的男孩子时,心情雀跃得像情窦初开的少女。可没过多久,他说有个秘密,不敢说,又不想隐瞒:他有乙肝,婚前体检查出来的。相恋4年的女友,干脆地收拾了东西,搬出了同居多年的爱巢。一起奋斗在魔都买房的计划也就此搁浅。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仓皇逃离了这个充满爱与回忆的城市,和以往所有的同事、朋友切断联系。他不敢回到家乡,邻里街坊都说他是个病人,会传染的。
他问我,你会介意吧?但还是得告诉你。
我有点震惊又有点害怕。我问他,病会好吗?他说,终身都要吃药,还要定期体检;我问他,会传染吗?他说,伴侣需打疫苗,也要定期体检,生小孩的话,也需要做全面体检与防御。和前女友同居多年,她都没被传染。
他还讲过一句渣男经典:初恋真是个很好的女孩,20岁那年破了她的处,可最后,我却被她身边的女孩吸引了,跟她分手后一直对她心存愧疚。却也在眼皮底下,与那个女孩同居四年,一直到毕业、工作,可最后知道我有病,她却麻利地甩掉了我。早知道,我就和初恋一直在一起,也许就不会沦落到今天。
可能是圣母心泛滥,可能是无知者无畏,也可能是太渴求一场柔情的爱恋,我试着把自己当成一个安全的港湾,想要去温暖一个捂不热的人。
没有撑到两个月,我们见面了。我对同事说,我要去苏州走亲戚,没人怀疑,也没人多问。我又有点害怕,他会不会是坏人,我会不会成为失联女性?出发的路上,我有特意告诉他:我跟妹妹说了去XXX见你。(其实我一个人守着这个秘密)
在车站见到他,是一个瘦弱的高个子男孩,眼白发黄(后来才知道,乙肝病人大多眼白发黄)有一双忧郁的眼睛。我问他“又让你失望吗?”他笑笑摇摇头“比照片漂亮。”
我们逛街,吃饭,像久未联系的老同学,有点疏离,有有点暧昧,气氛很微妙;我们彼此试探,见招拆招,确定都不是经常用社交软件约会的人。
到了晚上,我站在窗口,犹豫着今天这到底是怎样的决定,要不要逃离。他从背后轻轻抱我,小心翼翼,又温柔无比。
他比我年长几岁,有过同居多年的女友。而我所谓五六年的马拉松,不过是异地恋,曾几次想要突破,都因为EX的不举而失败告终。于是,就在陌生又奇妙的夜晚,暧昧的暖黄色灯下,第一次尝到了爱欲欢愉。我有点尴尬害羞,他主导全局,无声又温柔。关键时刻,他说,我去拿那个吧?随手从包里掏出避孕套,熟练地用上。事后他问我,你是处女?我仓皇摇摇头,他笑着摸我的头揽我入怀。夜深,他睡着了,背对着我。看到这瘦弱又防备的背影,心里不知道是羞耻还是难过。
第二天,他路过药店,犹豫了一下,说你等我。出来时给我一颗药丸,和一盒枸杞滋养补品,跟我说,都要吃掉,很贵的。(紧急避孕药是有后遗症的,第三天,我上班时上吐下泻,肚子疼得不行,脸色苍白。我想,这可能是我不尊重生命、自我保护,以及一次堕落的惩罚吧。)
后来,我们在车站挥别。他送我,神情里看不出是开心还是不舍,深不可测,捉摸不透。我问他,你开心吗?他点点头。我问,你喜欢我吗?他说,喜欢你,却面无表情。
一个人坐车回去的一路上,脑海里不断闪现相遇相处的一幕幕,就像做梦一样,电影般回放。我好像短暂逃离了工作、和生活的正规,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梦游了一趟,肌肤触感犹在,却那么不真实。
他有时会说,来我这边吧,我们一起生活,又会试探性地问我,父母会不会接受一个乙肝病人,有时谈及生活的压力。有时我开玩笑说,我辞职来投奔你吧?他又会甩出距离感:来我这边干嘛呢?
他时常忧郁又伤感,我曾经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去安慰和温暖他,后来却发现,自己也会变得郁郁寡欢,失去快乐的能力。也会在等待回复中患得患失。我难过的发现,除了一个手机号、微信,他的家乡、学校、专业、所在城市,我对他一无所知。他将自己紧紧包裹,没有打算让人进入他的世界,我们也没有共同的朋友、兴趣,除去网络,就是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人。
凭着女人的直觉,我鬼使神差地又下载了那个相亲软件,登录后毫不意外的发现:他或许没有卸载、或许早就重装了这个软件,而且一直在线,可能早已寻找新鲜的猎物了。但我却傻乎乎的以为遇见了有缺憾的爱情,并想要为之努力,改变些什么。
经历过心痛、空落落的感觉,我想:我爱你什么呢?我根本不那么了解你。我喜欢的,也许是我YY的你,却不是真的你。而我,也不过是你无趣人生的一次猎色。
突然想通了,也就释然了。我给他发了最后一个短信:你不喜欢我,我好像也不喜欢你了,以后不用再联系。他冷淡地回复了:好。或许还偷偷松了一口气。
经历了文艺渣男的一劫,好像从此也有了免疫。他曾让我不爽,让我难过,让我怀疑和否定自己,但最终我走出这阴郁的世界,终于不会再被这种包裹着忧郁神秘气质的男生吸引,也知道爱应该是健康、快乐的。
爱错了人,是会累的。而与你契合的恋人啊,总能让你想起就心头一暖。后来的几个月,我邂逅了一个阳光开朗的男孩,比我小,却时时宠我像孩子,在一起轻松自在,光芒万丈。就在我订婚前夕,鬼使神差的收到了一个陌生的短信:对不起,我喜欢你,但我当时没做好投入下一段感情的心理准备。我依旧喜欢你,但我错过了你。也许你恨我,但请你,不要失联,到70岁,我们还一起去看海。
当时的感觉,不是恨,不是窃喜,而是释然。你说什么,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但依然有点庆幸,至少我此前这类似于一夜情的经历,好像还没有那么糟糕不堪。我没有被传染乙肝,我生下一对可爱的宝宝,我结婚4年,夫妻恩爱如初。而他过得怎样,我不关心了,甚至都不会去删除这个号码。因为他,再也不能荡起我心中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