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接到妈妈电话的那天,刚刚上完上午最后一节课。那天太阳很大,六月天,阳光刺眼。妈妈说哥哥在县医院检查疑似得了血液病。明天准备去市里大医院再检查一下。
回到宿舍,我都没有从刚刚的消息中反应过来。宿舍同学这个点应该出去吃饭了。刚好可以一个人缓缓。
七年前
两年前,高考结束的当天,也是接到妈妈的电话。妈妈说爸爸突发心脏病,人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抢救。医生说手术费大概要八万块钱。那时哥哥刚刚换工作。之前好几年他都是在工地上做泥土工,但是他努力上进,读夜校,自考了本科文凭,选修了室内设计专业。这一年刚好毕业,转行做着自己最喜欢的室内设计工作,虽然起步很低,但是总算是换了工作环境,人生好像也换了一条轨道。
要不说命运残酷呢,命运扼住了喉咙,任凭你怎么挣扎也是逃脱不了的。哥哥自己存的钱在爸爸进监护室的时候就已经所剩无几了。为了给爸爸借手术费,哥哥把亲戚家都跑了一遍。十几家亲戚,只有两家亲戚答应借给我们钱,二姑家借了两万,村里的堂叔家借了两万。其他的舅舅叔叔伯伯一分钱都没有借给我们。哪怕哥哥说到难受处掉眼泪,也是一分钱都没有借到。建筑工地上虽然辛苦,但是每个月挣的钱比刚入职的室内设计几乎多一两倍。为了凑剩下的手术费,哥哥辞了室内设计师的工作,回到了建筑工地找老板和工友凑齐了剩下的四万块。为了还钱,为了爸爸手术后每个月一两千的药费,哥哥又重新做回了建筑工。
一晃过去了两年。一直到几天前哥哥突然在工地上晕倒。工友把他扛去了医院,医生一番检查之后,说疑似血友病。具体的情况,可以去上级医院做进一步检查确认。
等待检查结果的三天,我跟哥哥通过一次电话,不等我说出什么话,哥哥就安慰我说“没关系,你安心上学。”
当年高考完,哥哥也跟我说“没关系,咱爸有我照顾着。学费哥哥也会给你挣。”所以,尽管我没有去自己喜欢的大学,但是我还是上大学了,选了学费便宜的师范类院校。我也是憧憬着将来大学毕业后能进入中学任教,做一名受人尊敬的人民教师。
大学同宿舍八个人,两个本地的,其他六个都是来自五湖四海。大家朝夕相处两年,其他人关系都很好,唯独我没有融入到宿舍的圈子里。大学里女同学拉近关系的两大社交:逛街和唱K。我一次都没有参加过。我所有空余时间都在图书馆里学习。我没有做过兼职。我计算过,兼职的时间与获得的收入,学习的时间与获得奖学金,两者相比,努力学习拿到每一学年的最高奖学金更划算。两年里,我非常努力地学习,我也做到了连续两年获得最高奖学金。万马奔腾挤过高考独木舟之后,进入大学还认真学习似乎很另类,很做作,所以宿舍同学都挺厌恶我这种延续高中的作息时间表的“好学生”。另外,我不舍得花钱。无论是逛街还是唱K都需要花费,对于我连吃3.5元的饭菜都是奢侈,打一壶热水2毛钱都要犹豫,我自然就被边缘化了。
三天里,尽管我几乎不吃不睡地担忧着检查结果,依然没有任何一个室友问过我状况,或许她们都没有发现这个“怪胎”与平常有什么不一样。煎熬的第四天,终于等到了妈妈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