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笔故乡,一直胆怯,触摸不到故乡的灵魂,那山在我眼里只是山,那水在我眼里也只是水,每每看到别人笔下的故乡,让我感受到故乡与人是血脉相连,同呼吸共命运的,而我始终对于故乡是一个流浪者的姿态。
端午,我送一个小学一年的小姑娘回家,她突然问我:阿姨,你说我们这里为什么叫龙山*村?问题在我脑海里翻腾了半天,问题在我这里是无解,因为很少有人给我说,我也没有去追寻过答案。我支吾了半天,只能告诉她:阿姨下来弄清楚了,再告诉你。我问过我的母亲她也一知半解,说不上来个什么,我想去找支书或者村长了解了解,但他们的年龄与我相仿,我也就此作罢,村子里的老人越来越少,故乡的来源在我心里也就成了一个迷,我渴望而又不可及。
记得小时候,我和小伙伴在阳面的山坡上挎着篮子打酸枣,对准那棵长满玛瑙似的酸枣树,一竹竿下去,叮叮当当,我们一手捂着脑袋瓜子,一手飞快地在地上捡着,一不小心被枣树的刺扎一下,赶紧对着手指头使劲吹吹,却不忘记另一个手在地上飞速的拾捡,不一会儿,满当当的一篮子酸枣捡满了,我们离市场不算远,带上一个小缸子,跟着大人去市场卖,一缸子五角钱,一篮子的酸枣我卖了三块钱,买了10个馒头,这大概是故乡的生灵为我带来的人生第一笔财富。
家门口的那棵大槐树,枝枝蔓蔓的已经遮天蔽日。奶奶在的时候我就问过她这个树多少年了,她说她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树都已经参天了。春天的气息在古槐那里最明显,衬着蓝盈盈的天,最能看清楚那毛茸茸的绿已经醒动了,生命的颜色愈来愈浓。眨巴着眼睛,瞅着瞅着就听见了蝉的鸣叫,树下的大石板上早已围坐满了人,东家长西家短的,嘈杂的声音顺着那粗糙的树皮四溢散开去。秋风萧瑟起,古槐的叶子扑簌簌的散落了一地,它们生长在春,繁茂在夏,却凋落在了秋,一地的落叶踩上去滋啦滋啦作响,奶奶拿来了耙耙,拢起了落叶,堆在炕门口,她年龄大了怕冷,冬还未来临就要早早地烧炕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整个世界已银装素裹,雪早已覆盖住了这棵已经光秃秃的参天大树,虬枝托住了皑皑白雪,远远望去,树因雪而庄严肃穆,雪因树而分外洁白。古槐依旧在这里,只是没有了奶奶再烧炕,没有了大雪纷飞,压枝盖树,没有了喧闹的人声,更多的是拿着手机的安静。
我洗衣服喜欢手洗,大概也与那条不知名的河有关系,听母亲说,我六七岁的时候,和我的小伙伴端着袜子之类的小物件,总喜欢在这条河里像了小妇女一样三五成群的洗洗涮涮。河水很清澈,那些孩子提着筐筐篓篓在河的上游一顿乱踩,他们对螃蟹和鱼是很痴迷的,河水可以满足了他们的愿望,但不一会儿上游的泥水就下来了,我们这些小妇女们可就不乐意了,叽叽喳喳地与他们一顿乱吵,总扬言用要去告家长之类的话去吓唬他们,这些淘气的男孩子怎么能是我们这些小娃娃能唬得住的。
再后来,我不断地求学,离家乡越来越远,直到工作永远与故乡若即若离,再回头,古槐已经被政府保护起来了,围起了灰色的砖篱笆,标示牌上注明树龄500年,用粗壮的绳子纠正树形的姿势,这棵古槐不再肆意的蔓延生长了,被修剪的枝丫显得更加的精神。为了不影响高速路的修建,一根粗壮的导管压进了河床,河水不能在泥土的河床里奔放,顺着冰冷的水泥还得向远方前行。时不时地有厂房在修起,有陌生的身影入住离开再入住,故乡我还未曾认真了解,却又以另一种形式变得如此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