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两怕:一怕没钱,二怕有病。
没钱便做人没了底气,便处处受挫,步步难行,长此以往,会逐渐活得极度不自信乃至于猥琐。
有病则肉体受创,然后会殃及精神,使精神状态萎靡,如果这病来势凶险,甚至有性命之虞,便会迅速使得人的整个精神世界坍塌。
哪怕这病还未得到医生的确诊而只是自我臆断。
最近总感觉胸腔部位不舒服,食寝都深受其害,于是瞒着家人先上网搜索以作自我诊断,竟然发现此病的病情症状与某种可怕的癌很相似!想起最近多个罹患凶疾的朋友、同学,想起年近不惑的自己这些年忙于成家立业养娃,从不曾对早已超负荷运转的小身板做过检查,心里面便开始惴惴不安!越是不安便越是着了魔般不断的在网上查寻相关资料以图解除这种不安。糟糕的是,查完所有能查到的相关资料后,我难过的发现我患有这种恶疾的可能性超过80%!于是,开始更加感觉病症严重,原本不难受的部位似乎也开始变得隐隐难受起来。早上起床一遍遍对镜自顾,总觉得印堂发黑,双目失神,面染菜色,一副行将就木的嘴脸。脑子里也跟着胡思乱想起来,想人生竟然将戛然而止在这美好年华,想多少宏图大愿未来得及实现,想挚亲爱人将如何承受如此之疼,想懵懂幼儿将来之可怜,想身后之事的破碎和凄凉……一时悲从中来!
愈想愈怕,愈怕愈忍不住往最坏的情形处想。
但又不愿及不忍示于家人,每日独自背着巨大的思想包袱看不知情的妻子谈笑如常,看年幼的孩儿懵懂的自顾玩耍,如怀藏天大的秘密却不可言说的即将被杀头的革命者,心下怆然而又自怜,又如末路的诗人,自我忧伤却又惶惶。
很想尽快去医院查证,以期得到医生口中的无恙答案,又怕听到的是医生的无情宣判。在纠结和痛苦中挨过数日后,终于不堪其苦,将实情告与妻,并在妻子的陪伴下去了医院。
到得医院,挂了专家号,在如坐针毡中等待了半个小时后,终于忐忑不安的坐到了一袭白大褂的医生对面。
小心的将病历本和单据递上,一颗心蹦跳如脱免。
“什么问题?”正在电脑上忙乎的医生抬头望了我一眼,并用手指了指桌面,示意我将资料放下。
“我觉得我的食道有问题……”我嗫嚅道。
“为什么这么认为?”医生的声音里透着法官的威严。
“这一段很难受……而且……而且经常隐隐作疼。”我用手比划了下喉结至胸口那一段。
“哦,多久了?喝酒吗?”医生起身,边问边拿起听诊器贴着我的胸部这里按按那里听听。
“有差不多一个礼拜了!喝点酒……不过不吸烟!”我如法庭上被审判的罪犯。
“以前有这种情况吗?吞咽食物难吗?有没有被堵塞的感觉?大便正常吗?”医生皱了皱眉,表情复杂的望了望我,幽幽的抛了四个问句过来。
“以前……记忆里好像有过……不太记得了……不是很难……好像有一点……吃硬的东西感觉有点……嗯,大便……大便好像还……还正常。”看医生这晦莫如深的神情,联想到自己在网上查询到的XX癌的表现症状,我被吓坏了,回答的语无伦次。
不会是真患了绝症吧?突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诊室的墙壁看起来是如此的惨白……
终于,医生收起听诊器,慢悠悠地坐回到椅子上,再慢悠悠的掏出处方笺,拿笔的右手轻轻压在处方笺上,然后淡定的说道:
“不是什么大问题,应该是胃酸过多导致的反流,你经常吃宵夜吗?”
“啊?!很少吃!”我如逢大赦的死刑犯般激动无比!
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充盈我浑身的每一个细胞!窗外的阳光真好!如果不是淡定的医生就坐在对面,我真想冲过去趴在窗台上对着下面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声唱一曲《今儿个真高兴》!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还得做一个钡餐透视来确诊。”
医生一点也没注意到眼前的我可是刚刚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的颠狂之旅,一边轻描淡写地补充了一句,一边迅速在处方笺上洋洋洒洒洒地写了几行“医生体”草书。
好吧,做钡餐就做钡餐吧,亲爱的白大褂,你的前一句话早已将一个以为自己行将就木的人拉回到了鲜活的人间!
我飞也似的拿起医生的处方笺,交费、排队、做钡餐透视一气呵成!跟刚进医院时脚步沉重的我判若两人。
几分钟后检查报告出来,白纸黑字表明真的只是一个胃酸反流的小恙而已!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两个道理:一、健康只有在你曾经失去(哪怕这个“失去”只是一种臆想)过后才会发现它的可贵;二、有病就去医院找医生,否则你会在病死之前被自己活活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