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绣 | 丝线里的时光:以针为笔,以布为画,绣尽世间繁华

四大名绣,是优秀的地方绣种,于清末成名。

几千年的桑蚕织绣文化在地方上多有蕴养,民间刺绣发展至明末清初,在各地均已形成流派体系,这些流派在使用的材料、针法上没有很大区别,但在主要常用针法、技巧、题材等方面各有独特风貌;其中,苏绣、湘绣、蜀绣、粤绣以所属民系风俗为依托,因题材而制宜的针法技巧,从历史名绣中汲取营养,又在绣庄经营的生产加工过程中去芜存菁,力求精工细作,继而成就了有自己特点的地方名绣。

四大名绣在清末声名鹊起,也源于苏、湘、蜀、粤等地的富庶。地方上,官绅商贾云集,商品绣交易空前繁荣,技艺切磋,互相促进,水准提升,售价提高,名声则远播矣。绣品不拘囿于日常生活用品的制式效果,追求观赏性,并在名人名绣的滋养下开发出各自相对独到的绣制题材。

Suzhou embroidery  ——苏绣

苏绣,是苏州的一张“名片”,是苏州一颗璀璨的“明星”。

苏绣是中国四大名绣之一,起源于江苏苏州,至今已有2000多年的历史。它以精细的针法、丰富的色彩和逼真的图案闻名,被誉为“东方明珠”。每一件苏绣作品,都是匠心与艺术的完美结合,承载着江南文化的灵秀与典雅。

苏绣,是一个布与线之间,以针为引、以线为笔,相互交缠,相融而生的艺术,这些都是它的传统精美所在。如果说中国画是纸面上的艺术,那么苏绣就是布帛上的艺术。

苏绣和江南,是两个割裂不开的词汇。苏绣,发源于江南水乡,绣品是一直具有浓郁的民间色彩与水乡生活气息,承载了江南的温婉柔美,从侧面反映了吴地人民的文化生活和民间习俗。

苏绣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两千多年前的春秋时期。

吴地女子以针为笔,以布为画,将江南的烟雨朦胧、园林雅致、诗词意境尽数融入方寸之间。一根丝线可分十六丝,每丝又可分十六毛,细若游丝,轻若烟雾。这种极致的工艺追求,不仅展现了匠人的巧思,更折射出江南文化对精致生活的执着。

苏绣,是汉族优秀的民族传统工艺之一,是苏州地区刺绣产品的总称,其发源地在苏州吴县一带,遍及江苏省的无锡、常州、扬州、宿迁、东台等地。最早出土的苏绣品,大约可追溯至1956年在苏州虎丘云岩寺塔发现的五代时期的经帙。江苏土地肥沃,气候温和,蚕桑发达,盛产丝绸,自古以来就是锦绣之乡。优越的地理环境,绚丽丰富的锦缎,五光十色的花线,为苏绣发展创造了有利条件。最早的苏绣只是女红,待嫁闺中的少女,足不出绣阁一步,母教女、嫂教姑,代代相传。苏绣是女子的必修课,即使是豪门大家的女子也不例外。古时的苏州、常州等地,每逢女子谈婚论嫁,婆家总要先向媒人求取姑娘的绣品,从绣品的图案针脚就能判断未来媳妇是否灵巧和贤淑。因此,苏绣成为衡量一个姑娘贤淑内秀的标准。

苏绣,开始萌芽于三国时期,于隋唐时期初步发展,宋元时期的技艺成熟和风格多样化;明朝时期的繁荣与独特风格的形成;最终在清朝时期达到鼎盛,成为行业并享有“绣市”的美誉。清代确立了“苏绣、湘绣、粤绣、蜀绣”为中国四大名绣,苏绣成为四大名绣之首。苏绣作为中国四大名绣之首,它不同于蜀绣的大胆配色、粤绣的富丽堂皇、湘绣的繁复多样,它的“精细、雅洁”就仿佛江南评弹,婉转温柔,不经意间一眼万年。

据西汉刘向《说苑》记载:早在二千多年前的春秋时期,吴国就已经将苏绣用于服饰。苏绣以其精细的工艺和独特的艺术风格闻名,尤其在古代帝王的龙袍上,精致的九龙纹样就是采用苏绣技艺绣制而成。因此,苏绣也被誉为“帝王之绣”。

明代在绘画艺术方面出现了以唐寅(唐伯虎)、沈周为代表的吴门画派,推动它的发展。手艺人结合绘画作品进行再制作,所绣佳作栩栩如生,笔墨韵味淋漓尽致,有“以针作画”、“巧夺天工”之称。

苏绣之美,首先在于其独特的针法技艺。清代苏绣针法之多、应用之广,山水、亭台、花鸟、人物,无所不能,无所不工。加上宫廷里的大量需求,富丽豪华的绣品层出不穷。平针、套针、打籽、乱针等数十种针法,每一种都是绣娘们心手相应的绝技:平针细密平整,套针层次分明,打籽立体生动,乱针写意传神。这些针法或单独运用,或巧妙组合,在方寸之间创造出万千气象。苏绣不仅针法多样、绣工精细、配色秀雅,而且图案花纹含有喜庆、长寿、吉祥之意,深受群众喜爱。后来吸收了上海的“顾绣”(又被称作“画绣”),将“画”与“绣”相结合,以针代笔、以线为笔,以摹绣古代名画为主,着意追求笔情墨趣,富有浓厚的中国画典雅风格。

清末明初,在西学东流的潮流中创造出光线明暗强烈、富有立体感的风格。苏绣历经多代的创新发展,各具特色,皆有高度成就。

苏绣具有图案秀丽、构思巧妙、绣工细致、针法活泼,色彩清雅的独特风格,地方特色浓郁。绣技具有“平、顺、和、柔、匀、光”的特点:

平:平整细腻,浑然天成

“平”,指的是绣面平整光滑,针脚均匀,无明显凹凸感。无论是大幅绣品还是小巧装饰,绣面都如镜面般平整,展现出高超的工艺水平。

顺:线条流畅,自然舒展

“顺”,指的是线条走向自然流畅,丝理圆转自如。针法衔接无缝,整体画面和谐统一。绣品花纹线条如行云流水,生动传神。

和:色彩和谐,过渡自然

“和”,指设色适宜,注重色彩的搭配与过渡,色调柔和,层次丰富。通过分层加色和晕染技法,绣品色彩细腻,光影效果逼真。

柔:质感柔软,触感舒适

“柔”,指的是用针细巧绣线精细,苏绣选用优质丝线,绣品质地柔软,手感细腻。绣品不仅视觉上精美,触感也如丝绸般柔滑,适合贴身使用。

匀:针脚均匀,疏密有致

“匀”指线条精细均匀,疏密一致。苏绣针脚细密均匀,疏密得当,整体画面协调。无论是大面积绣制还是细节刻画,针脚都保持一致,体现工匠的高超技艺。

光:光泽莹润,光彩夺目

“光”指光彩夺目,色泽鲜明;苏绣作品光泽自然,丝线在光线下熠熠生辉。绣品在不同角度下呈现出柔和的光泽,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平、顺、和、柔、匀、光”,既是苏绣技艺的核心,也是其艺术价值的体现。每件苏绣作品都是工匠智慧与心血的结晶,展现了中国传统美学的独特魅力。这些特点使苏绣不仅是一种手工技艺,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与表达。

苏绣的色彩丰富,匠人们通常用三、四种不同种类的色线或邻近色线相配,套绣出晕染自如的色彩效果,一幅幅精品使用的线色达到几百种甚至上千种。


在刺绣技艺上,苏绣针法极其丰富,归纳起来共有九大类四十三种针法之多主要有齐针、抡针、套针、施针、乱针、滚针、切针、平金、打点、打籽、结子、网绣、冰纹针、挑花、纳锦、刻鳞针、施毛针、穿珠针等等,而在作品中,大多以套针为主,绣线套接不露针迹。

苏绣通常是使用比西式绣花还要细更多的丝线,更为巧妙的是,苏绣艺术家能运用劈丝技术,即将一根丝线劈成四十八分之一,以精细、雅洁著称。精,就是它的针法很细,一根丝线可以劈成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四十分之一;通常四分之一的线就已经和人的头发丝一样细,线越细,展现的细节越多,花费的时间也就越长。

采用不同的针法可以制作出不同的线条组织和独特的艺术表现效果。比如,运用施针、滚针绣的珍禽异兽,毛丝松顺,光洁艳丽,富有质感;采用散套针绣的花卉,形色俱佳,似有香味扑鼻之感;使用乱针绣的人像和风景,针法和用线极尽写实,粗犷之处“大刀阔斧”,精彩之处极尽细微。在种类上,苏绣作品主要可分为零剪、戏衣、挂屏三大类,装饰性与实用性兼备。苏绣按观感分可分为:单面绣与双面绣两类。

其中以“双面绣”作品最为精美。有的神作不单单是隐藏线结的双面绣,正反面还可以展现颜色不同的图案。


经过两千多年的发展,针法由原来的十八种,发展到今天的四十余种,显示了刺绣技艺在不断演进和丰富。十九世纪末的“仿真绣”和二十世纪30年代“乱针绣”的出现,不仅是对传统刺绣形式的突破与创新,也为中国刺绣的发展开辟了新的道路。它们展示了刺绣艺术在吸收外来文化和自我创新中的强大生命力。

清光绪年,技艺精湛的刺绣艺术家沈寿,创新性地将西方肖像画仿真的特点融入于刺绣中,新创了“仿真绣”。这种绣法注重对人物肖像的精细刻画,追求逼真的效果,极大地拓展刺绣的表现力。沈寿的贡献使苏州刺绣在艺术性和技术性上都达到了新的高度。

沈寿在晚清时期接触到西洋美术和日本刺绣,学习西画中光影、透视等技法,以新意运旧法,师真形、循画理,将西洋画中注重透视、讲究明暗、追求色与光的微妙变化等原理与中国传统的刺绣技艺融为一体。作品惟妙惟肖,绣法精致,具有仿真的艺术效果,被称为“仿真绣”,又称传统绣或平绣。她创造了旋针等针法,使绣画效果更加逼真,进一步提升了苏绣艺术的境界。

沈寿的刺绣在国际上享有崇高的声誉,她的作品《意大利皇后爱丽娜像》,曾作为国家礼品赠送给意大利当局,曾轰动了朝野;《耶稣临难像》1915年在美国举办的“巴拿马——太平洋国际博览会”上获金奖,《美国女伶倍克像》赴美展出时,参观者络绎不绝,盛况空前。沈寿的“仿真绣”传誉中外,开拓了苏绣崭新的一页。她曾在《雪宦绣谱》中自述:“我针法非有所受也,少而学焉,长而习焉,旧法而已。既悟绣以象物,物自有真,当放真,既见欧人铅油之画,本于摄形,形生于光,光有阴阳,当辨阴阳,潜神凝虑,以新意运法,渐有得。”《雪宧绣谱》,是一部完整、系统的刺绣专著,记述刺绣的工具、技艺、法则,对苏绣艺术的发展意义重大。

杨守玉,二十世纪20年代末,常州人。杨守玉在刺绣艺术上进行了创新。她摒弃了传统的“排比其线,密接其针”的刺绣方法,转而采用一种新的技法,即“长短不一、交错重叠、分层加色”的方式。这种新方法通过将线条交叉重叠成形,创造出独特的线条组织,让绣品面目一新,这种创新的刺绣技法被称为“乱针绣”。

乱针绣与传统平针绣一样,也是用直线条的,两者的区别是:传统绣永不交叉重叠,而乱针绣却纵横交错相间,色彩应物象形,百无禁忌。其近看针法紊乱,远看却立体感很强,栩栩如生,其针法在交错之中,含有精细理法。所以,无论是人物、风景、花卉都表现得灵活细致,栩栩如生。她与沈寿相同之处都是吸收西洋画融合于中国传统刺绣中,但她是“以新意,运新法”,而沈寿是“以新意,运旧法”。

仿真绣和乱针绣的创立,大大丰富了苏绣艺术的形式。虽然这两种刺绣形式大都是用于绣画或其他装饰品,在实用品中很少应用。但它们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近代实用品刺绣,使其向更精细生动的方向发展。苏绣的针法变化万千,每一种针法都是一门独特的艺术语言。绣娘们以针代笔,通过丝线的疏密、色彩的浓淡,创造出立体的画面效果。一幅精美的苏绣作品,往往需要数月甚至数年的精心制作。这种对完美的追求,正是江南文人"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精神写照。

苏绣作品的艺术价值已为众多的鉴赏家和收藏家所青睐,对于苏绣的保护和传承尤为重要。无论是山水、花鸟、动物还是人物,精湛的苏绣技艺都能使之达到栩栩如生的境界。苏绣具有深邃的文化价值,作为一项传统手工技艺,历来与中国的传统文化紧密结合,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苏绣无论作为日用品,还是艺术欣赏品都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特别是苏绣艺术欣赏品的价值更高。苏绣的艺术价值主要表现在苏绣技艺之精湛。苏绣传承的是一门古老而传统的工艺,民族特色非常浓郁,它的增值主要源于作品资源的稀缺和独特性。

由于苏绣的工艺复杂,每道工序都有不同的技法,一幅好的绣品常常需要耗费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来完成,这也导致了当代快节奏的工作生活中,愿意学习、掌握苏绣技法的人越来越少。联合非遗传承人,推广非遗文化,需要吸引更多年轻人加入参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守护与传承。传统苏绣多为工笔中国画为蓝本,尤以花鸟、小动物为主,最得意的是“小猫”和“金鱼”,而今天的苏绣,几乎可以在绘画、摄影所能表现的所有题材、所有风格。而一件好的苏绣艺术品是工艺性和艺术性的完美结合,作品凝结的艺术效果也就成为鉴别苏绣工艺和艺术品的重要标准。纯正的传统文化和现代的流行相结合,才是国潮当道的正确打开方式。

在当代,苏绣艺术面临着传承与创新的双重挑战。老一辈绣娘逐渐老去,年轻人对这门技艺的兴趣日渐淡漠。但令人欣慰的是,一些年轻的艺术家正在尝试将传统苏绣与现代艺术相结合。他们用丝线描绘当代生活,用针法诠释现代美学,让古老的技艺焕发新的生机。苏绣不仅是一门技艺,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它承载着江南文人的审美追求,记录着苏州古城的历史变迁。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时光的印记;每一幅作品,都是文化的瑰宝。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苏绣以其独特的魅力,提醒着我们放慢脚步,感受生活的美好,品味文化的韵味。

苏绣,不仅是技艺,更是文化;不仅是艺术,更是生活。让我们一同走进苏绣的世界,感受千年技艺的魅力,领略东方美学的独特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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