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的秋阳透过银杏叶,在济世医馆的青石板上洒下斑驳光影。林婉儿正将《急救手册》的拓本分发给新招的学徒,指尖划过 “止血带制作法” 的图示 —— 那是用蜀地特产的麻布改良而成,比长安的绸带更耐磨。李墨宸蹲在角落,将竹片削成夹板,木屑沾在他的官袍上,与腰间的玉符形成奇妙的对照。
“这法子太险!”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本地郎中突然将拓本拍在桌上,“断骨哪能随便动?万一接歪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身后跟着几个学徒,个个面露不屑。
林婉儿没抬头,只是示意刚学成的学徒演示:“用烈酒消毒竹板,再用蒸煮过的布条固定,比你们用的木板更贴合。” 当学徒熟练地为一个骨折流民固定患肢时,老郎中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傍晚的骚乱打破了短暂的平静。一队溃散的唐军涌入医馆,为首的旅帅腹部中箭,箭头深陷皮肉。“拔箭!快拔箭!” 亲兵嘶吼着拔刀威胁,林婉儿却按住颤抖的学徒:“箭上有倒钩,硬拔会大出血。”
她让李墨宸煮沸铜钳,自己则翻开手册查找 “箭头取出术”。当她用弯钩钳精准钩出箭头,再用烧红的银针止血时,旁观的老郎中突然跪倒:“老朽有眼无珠,愿拜入医馆门下!”
深夜整理药材时,李墨宸从怀中取出一封皱巴巴的家书。“洛阳的族人说,若我愿回去主持药铺,可保医馆的药材供应。” 他的指尖划过信上 “弃医从商” 四个字,“但他们要我烧掉所有‘异端医书’。”
林婉儿将最后一包黄连入库,转身时撞翻了药架,散落的草药中,雪莲花干赫然在目 —— 那是从撒马尔罕带回的。“你看这些学徒,” 她指着睡梦中仍攥着拓本的少年,“他们需要的不是李家药铺,是活下去的法子。”
三日后,医馆的门楣挂上了新匾额,“传灯堂” 三个大字苍劲有力。李墨宸亲手将《急救手册》的雕版嵌入壁龛,林婉儿则在空白处补画了蜀地草药图谱。当第一缕晨光照进医馆,新老学徒齐声诵读手册开篇,声音惊飞了檐下的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