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个故事就从这个“奇”字开始吧。
药厂职工张小六家住在城郊的农村,这几年城市外扩,一环套一环的往外建设,所以说张小六也快成了城里人了。药厂原本是在市中心的,最近几年雾霾严重人们才开始关注起环保,迫于压力药厂只能搬迁到刚开发的城郊附近。这也给城郊的这些农村带来了福利,解决了大部分农村人的就业问题。张小六就是这样来到了药厂当了一名三班倒的工人。
三班倒顾名思义就是一天分三个班,白班还好说,中班要上到晚上十二点,夜班更是要从晚上十二点上到早上。想一想,漆黑的午夜独自一人骑车回家,偶尔被路边窜出的流浪狗吓一跳是一种怎样的心境。更渗人的是小六每天上班的路上都要经过一片荒坟。由于城市外扩,一般有主的坟都被迁走或者挪到了祠堂里,只有这些无主荒坟留在了这里。夏天的晚上走在路边经常能看到飘着的鬼火。每当路过这里时小六总是使劲的蹬着自行车想快点过去,但越是害怕脑海里浮现出的总是一些恐怖片的画面。每次中班回家这一段路都成了小六的心病了。
连着几天的大雨冲刷着那些正在建设中的工地,裸露的地皮像下水道里被污水泡发的面包。路边的那些孤坟也快要被这大雨给冲平了,河中的水已经快要漫过路面,河中青蛙的叫声一片一片的起伏着。又是中班下班,刚被大雨洗过得天空显得格外的干净,挂在半空的月亮洒下的月光都能让人看到自己的汗毛。
“这该死的鬼天气,这该死的中班,啥时候才是个头啊,以后如果再换工作一定不找上夜班的活”。
张小六骂骂咧咧的蹬着自行车。刚要快到那片荒坟地时小六的大脑又被小时候自己听过的各种鬼怪故事充满了。好像这种氛围如果不发生点灵异怪事那都不正常了。吱~一个紧急刹车,张小六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一个跟头摔下了自行车。
民警王成和刘大志正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水,今晚轮到他们两个值班,浓茶水已经让他们两个困意全无。由于所管辖的片内在建工程较多所以小偷也多了起来。天天报警电话接个不停,不是这个工地被偷了钢筋就是那个工地被盗了水泥。基本就是这个案子还没破又接了新的案子。王成是个刚刚警校毕业的学生,分配到这个派出所后就跟着刘大志。每天应付这些小偷小摸的案子让他总感觉自己大材小用,一心想要破件大案子扬扬威风好让自己有机会进市局工作。刘大志则是一副老成稳重的样子,多年的警察工作让他能够做到泰山压顶面不改色。“叮……”一阵急促的电话玲声打破了这安静的氛围。
王成嘟囔道:“哎!师傅,我敢打赌肯定是哪家工地又被偷了”。
“赶快接电话,别磨磨蹭蹭的”。刘大志弹了弹手里的烟灰说道。
王成拿起电话还没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呼救声“救命啊!救命啊!见鬼啦,我见到鬼啦”。
王成怒道:“这里是派出所,见鬼了找道士去,大半夜的拿我们来消遣呢。”
电话那头还在继续的喊“警察同志,警察同志,别挂断电话,我真的见到鬼了,你们快来吧”。
王成也被这电话搞笑了对着刘大志说:“师傅,你说现在都是些什么人啊,咱们已经忙成这样了还有人来消遣咱们,早就宣传打到一切牛鬼蛇神竟然还有人报警见鬼,香港电影看多了吧!”。
电话里还在断断续续的传出来声音“别过来,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冤有头债有主我可没得罪过你啊!”。
刘大志这时抢过了电话,从电话里他听出这种恐惧的声音不像是人能装出来的。
“你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具体点”。
“城郊三环路上,警察同志我真见到鬼啦,你要相信我啊,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在我旁边在不停的跳,跳,跳。我把腿都磕破啦!求求你们快来救救我吧”。
挂断电话刘大志从衣架上拿下警服穿上对着王成喊道:“走,赶紧去看看,报警的人说他受伤了”。
从派出所到城郊三环只要十几分钟的车程,一路上王成边开车边抱怨:“大半夜的咱们去见鬼,我看咱们以后真的开个捉鬼的科室了”。
刘大志的双眼不停的在三环路的两边搜索,一颗颗新种下的法国梧桐向后倒着,车灯笔直的照射着前方刚被雨水冲刷的路。“停车,停车,王成你看看前面树下是不是一个人?”。这时王成也看到了树下卧着一个人。一脚刹车挺稳车后两人朝树下跑去。这时的张小六也看到了朝他跑过来的两人带着哭腔的又喊着“救救我,救救我”。刘大志先跑过来,摸了摸张小六的腿说“你先动一下,我看看是不是骨折了?”。张小六好像对自己磕破的腿没有感觉,而是满脸惊恐的指着前方颤抖着嗓音喊着“那个东西又蹦过来了,又过来了,你们快看,有鬼啊!”。顺着张小六手指的方向刘大志和王成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浑身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见月光下一颗惨白色的骷髅头在一蹦一蹦的朝着这边跳过来。王成哆嗦着身体结巴的说道“师师师傅,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刘大志眼睛死死的盯着那颗一蹦一跳的骷髅头努力的让自己镇静下来,办案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他吩咐王成先把报案人扶起来,王成哆哆嗦嗦的拉着张小六,两个人倒像是一对难兄难弟。这时那颗两个眼眶黑洞洞的骷髅头离他们越来越近,一蹦一跳的好像在嘲笑着这些胆小的人。刘大志这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总不能让它朝着自己蹦到身上来吧!转身向后在那颗新种下的法国梧桐树上折下了一根长树枝朝着马上蹦到脚边的骷髅头捅去。
“呱呱”两声叫声,骷髅头被刘大志捅到了一边再也不动,一只硕大的青蛙从骷髅头里蹦了出来扑通一声跳进了路边的河里。这时三人才如梦初醒,张小六更是像还了魂一样跳着脚骂到“他妈的差点把老子吓死”。刚跳了一下就哎吆起来,看了看自己磕破的腿想起刚才自己那怂样又坐了下去。刘大志从口袋里摸出烟来点着狠狠的吸了一口,对和张小六一样坐在地上摸着胸口大喘气的王成说道:“行啦,赶紧把车开过来吧,带上他去医院看看检查一下,顺便把那个头骨带上,省的在这里一会再吓着人”。
王成从地上捡起刚才刘大志从树上折下的树枝,挑起了那个头骨朝着车走去。一路上三个人在车里分析着。最后得出结论——最近的大雨把那些无主的荒坟给冲开了,那颗头骨被冲了出来顺着雨水流到了河边,碰巧那只大青蛙正往岸上跳被骷髅头给罩在了里面,这只大青蛙顶着头骨看不到方向,蹦了半天也没逃离这颗骷髅头,反而把正下班的张小六给吓了个半死。刘大志坐在后排座位上盯着那颗头骨,突然他被头骨上一个凸起的黑点吸引住了,黑色凸起附近的头骨明显碎裂着,他拿起骷髅头用手摸了摸那个黑色的凸起部分,金属感顺着他的手指传到了大脑。他把手从头骨的下面伸了进去。一颗钉子,是的,这决对是一颗钉子,一颗钉在人头盖骨上的钉子,刘大志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七年前……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赵永建的家中坐满了前来道喜的人。如果放在几年前赵永建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一天。新建的二层小楼,满屋子的新家电,新买的小轿车,马上就要被接进门的新娘子。一想到新娘子赵永建打心里兴奋,新娘子田玉莲是附近几个村上出了名的美女,以前上学的时候各个班上追求田玉莲的人就多不胜数,那时候的赵永建根本就入不了田玉莲的法眼。赵永建自己也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个是高高在上被人们宠着的公主,而自己只是一个穷小子,甚至每天中午都舍不得在学校食堂多打一份肉菜。赵永建只能让自己努力更努力把自己变的优秀,他认为只有这样以后才有机会接近田玉莲。但是现实总是无情的打碎一些人的梦,高考不理想的赵永建放弃了复读的机会和同村的老乡干起了建筑。凭着头脑灵活肯干没几年赵永建就拉起了自己的队伍。最近几年城市外扩要建设的项目多起来,赵永建利用这几年积攒下的家底给自己的队伍买了新的设备然后承包下了一些工程,漂亮的打了一个翻身仗。在一次同学聚会上年轻多金的赵永建和年轻貌美一心想嫁个富豪的田玉莲坐到了一起。后面的事情水到渠成,几个月后两个人领了结婚证,然后办了这场整个赵村最豪华的婚礼。
到了晚上来参加婚礼的人陆续都走了,只剩下本村的一些同学还在客厅里喝着酒准备着饭后继续闹洞房。赵二柱眯着醉醺醺的肉泡眼搂着赵永建的脖子结巴着说道:“永建,恭喜恭喜,能娶到玉莲这大美人你知道让我们这些老同学有多羡慕,当年我给玉莲写情书玉莲连看都不看就原封不动的给我退了回来,你说我比你哪差?你以前也是个穷光蛋,你还记得不?当、当、当年我还借给过你钱吃饭呢”!
坐在旁边的赵鹏这时看到赵二柱喝多了赶紧推了推他:“这都猴年马月的事了,还提它干啥,来来来,今天永建结婚咱们这些老同学也跟着高兴,喝酒”。
赵二柱本来就是个泼皮性子,当年上学时为了追田玉莲花了大价钱送花送东西,死缠乱打各种方法都使尽了,结果东西都被田玉莲退了回来,更甚的一次送的花被田玉莲直接从楼上扔了下来,弄的人尽皆知。
赵二柱扭过头来又搂住赵永建的脖子满嘴喷着酒气说道:“永建,今晚你结婚,我来闹、闹、闹洞房,我就想亲一口玉莲,你说行不行?”。
看着赵二柱那淫邪的眼光,赵永建怒火只往脑门上撞。
啪!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赵二柱的脸上。赵二柱连同凳子跌倒在桌子边。
“二柱子,要不是看在老同学们的面子上今天我都不能叫你来,喝了点猫尿你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了是吧?”。
赵永建今天也是喝了点酒,他恨赵二柱揭他的短,更恨他说出要亲玉莲那些话。他知道当年在学校赵二柱追求玉莲那些事,本来没有打算叫他来,但是一想同村的同学都叫了,单单撇下他不叫以后见面过不去。要是放到以前赵永建估计自己也不会动手去打赵二柱。但现在自己有钱了,被前呼后拥惯了,突然被揭了底子,有种被人脱了衣服赤裸裸看穿的恼羞。
众人看到赵永建动手打了赵二柱也都没有了再接着喝下去的兴趣,有人去扶起了赵二柱,有人就劝起了赵永建。
“永建,你看都是同学,何必呢!二柱就是喝多了说酒话呢!行了,今天你也够累的了,赶紧休息吧,玉莲还等着你洞房呢。我们就都撤了”。
赵永建此刻也觉得在自己结婚这喜庆的时候打人有点太过分,而且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于是赶紧掏出烟来边发着烟边说“再玩会吧,还有这么多酒呢,再喝会再喝会”。
赵二柱被赵永建扇了这一巴掌此刻也醒过酒来了,看了看众人,端起桌前的一杯酒一仰脖子灌进了肚里,恶狠狠的看了赵永建一眼迈步往外走去。众人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去,都跟赵永建打了个招呼陆续走了。
据后来先出去追上赵二柱的那几个同学说赵二柱回家的那一路上嘴里一直在嘟囔着“等着吧赵永建,我二柱子早晚一定报了这一巴掌的仇”。
刘大志和王成一大早就开车来到了昨晚发现骷髅头的附近那个村子。现在的村子再也不是以前那样破破烂烂,家家户户都是小洋楼,即使是平房的院落也都在房顶上用彩钢板续接了一层,为的就是以后拆迁的时候能多捞一点拆迁费。
王成把车停到了村口一颗大树旁,向正在树下下棋的几个老人打听村子旁边那些还没走迁走的荒坟是谁的。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说:“这事啊你得去问村长,以前村上的祖坟都在那,后来村里建起了祠堂,这一闹着拆迁占地啊就都挪到祠堂了,迁到祠堂的村长都有记录,估计那剩下没迁的都是无儿无女的几个老光棍的!哎!你说他们也够可怜的!生的时候没人照顾,死了还得被折腾”。刘大志从包里拿出烟来发了一圈然后自己点着一根接着问到:“老人家那麻烦你给我指一下去村长家怎么走啊?”。这时另一个下棋的老头说道:“你们这是又有什么事吧?怎么又想起这些死人来了?”。王成赶紧摆了摆手
“老人家,没事,就是前几天下雨路边冲出了一个头骨,把路人吓着了,我们想打听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没有迁走的,如果没有要迁走的了我们就和开发商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先把这块地收拾一下,省的再冲出点啥来吓着人!”。
这时白胡子的老头朝院里喊了两声“小超,小超”。不一会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跑了出来。白胡子老头对着小孩说:“带着这两个警察叔叔去村长家,快点回来啊,别耽误了一会去上学”。小孩看了看刘大志和王成说:“走吧,前边不远就是”。
小孩在前面蹦蹦跳跳的带路,刘大志和王成跟在后面。
“你小子变机灵啦!刚才我还担心你把事情都说出来呢”刘大志说道。
王成对着刘大志嘿嘿一笑
“都是师傅你教的好,在案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一些事情是不能说的,刚才那些人说不定就有这个案子的知情者,有些人吧面相上一看就是憨厚老实人但说不定他就是个杀人犯!师傅你看过《名侦探柯南》吗?最后的凶手在开始都是不被怀疑的”。
“柯南,柯这个姓很少见啊,是哪个公安局的?还是哪部电视剧里的?回头我也看看”。王成一副被雷到的表情。
小孩停了下来指着一幢雕梁画柱的小洋楼说:“这就是村长家,他家里养着好几条大狗,你们先敲门啊,别推门进去被狗咬着”。王成拍了拍小孩的头说:“赶紧回家去上学啊,要不就迟到了”。小孩转身又一蹦一跳的跑了。
赵伟这时正坐在他那固定的真皮沙发上吃着早餐。听到敲门声推了推坐在旁边的媳妇:“去,看看谁啊?这一大早上的。”赵伟的媳妇刘萍以前是在市里一个歌厅唱歌的。赵伟当上村长之后没少去那消费,这一来二往俩个人就勾搭上了,开始还是偷偷摸摸后来被前妻给发现了,索性也就和前妻离了婚给小三转了正。刘萍放下正端着的碗白了赵伟一眼不情愿的向大门走去。
刘大志和王成的出现让赵伟着实吓了一跳,心想这几年村里卖地自己从中没少捞钱,这难道是来调查自己的,又一想就是调查也是检察院不是派出所啊!当刘大志说出来找他的原因时赵伟那颗悬着的心才才放了下来。
赵伟带着刘大志和王成来到了村部,打开了那厚重的档案柜一个文件夹一个文件夹的翻着,一会抽出了一本写着《赵村祠堂迁入记录》的文件夹放到了刘大志面前。刘大志想知道的只是那些荒坟埋的是谁,拿起眼前这本记录随便翻了翻问道:
“你们村没有迁的荒坟还有多少知道吗?”。
赵伟低头想了一会说:“没有迁的也就四五户吧,都是村里的老光棍,无儿无女生病死了也没人管,当时统计的时候没人上报,本来村里想给都迁入祠堂,但这出力没好处的活村里也没人愿意去干,索性就在那没动”。
刘大志接着赵伟的话试探性的问道:“这些人里有没有非正常原因死亡的啊?比如受到伤害、车祸、溺水这些情况”。
赵伟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抬起头来说:“还真有一个……”。
时间能够检验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是不是真爱。赵永建和田玉莲在刚开始婚后的小日子里确实是恩爱,每次回家赵永建总是变着法给田玉莲带回新鲜稀奇的东西回来,一串项链、一束鲜花、进口水果、一些新鲜的小玩物……,他让田玉莲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公主般的生活。田玉莲也觉得赵永建就是她命中的白马王子。但是赵永建毕竟有自己的事业,合同要签,饭局要参加,饭局后要唱歌洗澡蒸桑拿,回家后经常已经下半夜。开始田玉莲还说能理解,愿意做他的贤内助,慢慢的小矛盾就出现了,经常孤枕难眠的田玉莲总是怀疑赵永建在外面是不是又有了别人。赵永建回家后总是缠着他问还爱不爱自己。而累了一天的赵永建这时基本是沾床就着,一来二去赵永建被田玉莲的无理取闹烦透了,索性以后如果太晚了就不回家了在外面找个旅馆住。这一次两人又因为一点小事吵了起来,赵永建摔门离开了家。出了家门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饭。于是开车来到了市里找了个饭店自己一个人喝起了闷酒,菜刚上全酒还没喝几口突然感觉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扭头一看确是赵二柱。
“永建,还真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这么晚了怎么自己跑这喝酒来啦”。赵二柱给自己拉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了赵永建对面。
赵永建一看是赵二柱,虽说两人有点隔阂,但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又是一个村的在这碰到了不说话不好。于是说道:“二柱子啊!你也在这吃饭呢?”。
“是呢,跟两个朋友,来市里办了点事,办完天都黑了在这顺便吃点饭”。
永建让服务员又拿了一套餐具给赵二柱倒了一杯酒。
“二柱子,上次打了你是我不对,你可别往心里去,咱们喝了这一杯以后还是同学还是朋友”。
赵二柱心里想我能不往心里去吗,你当着那么多同学的面扇了我一巴掌我赵二柱就能这么咽下这口气去?心里想着赵二柱嘴上还是说道:“哪能啊永建,我那天也是喝多了才说出那混账话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喝了这一杯咱们还像以前那样还是朋友”。就这样推杯换盏一会一瓶酒就见了底了,加上今天在家和田玉莲生气,迷迷糊糊的赵永建就向赵二柱诉起了苦。
赵二柱说:“永建,女人都这德行,你也别往心里去,你后你俩还得继续过日子,一会咱们去打几圈麻将放松一下把今天这事忘了,回去好好哄哄玉莲就没事了”。
“走,打麻将去,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赵永建一推椅子差点没坐地上,颤颤抖抖扶着桌子站住。
“走走走,咱俩都喝酒了也别开车了,打个车回去,叫着我那两个朋友玩几圈去”。赵二柱扶着赵永建就往外走。从这一刻起,赵永建已经落入了赵二柱设计好的复仇陷阱。
一晚上的麻将打下来赵二柱经常故意给赵永建放胡,赢的这些小钱对赵永建来说虽然仅仅是九牛一毛,但这种赢钱的感觉让赵永建感觉颇好,一种在别的地方找不到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让赵永建觉得自己战无不胜,渐渐的把生活中一切的不顺都抛到了脑后。鸡叫第三遍的时候赵永建才知道天已经大亮了,僵硬的身体把他从兴奋的精神里抽离出来,生活还要继续。
在路边早餐店里买了点吃的赵永建准备回家和田玉莲认个错好好谈谈,一路上想了一大堆好听的话准备回去说。到了家推门进去后正好碰到刚起床的田玉莲,蓬头垢面,面无粉黛。赵永建刚要开口就被一个枕头砸到了身上,手上拎的东西掉到了地上,一路上想好的话也被堵了回去。
“走啊,走了就别回来”田玉莲往外推着赵永建。
赵永建想说点什么,但终于没能开口,心中的大男子主义在作祟,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田玉莲,这跟他心中的那个完美女人完全不是一个人。也许这么多年来心中所想的那个田玉莲只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赵永建觉得自己很失败,这跟晚上在牌局上的自己完全就是两个人,一个意气风发,一个就像斗败的公鸡。
从那天起赵永建每当有什么烦心事总会去找赵二柱打上几圈麻将,生意上不顺利去打几圈,和田玉莲吵架了去打几圈,喝多了酒去打几圈……。最初玩的小,一晚上下来也就几百块钱输赢,赵二柱总是故意给赵永建放胡。赵永建还以为自己的运气好,渐渐的就觉得玩的太小没意思,总想着玩大点刺激。这期间赵二柱也没有闲着,一边撺掇着赵永建整晚的去打麻将,让他赢钱下不了牌局,一边自己输点钱让别人替自己而自己去找田玉莲献殷勤,给她带点水果,陪她聊会天。开始田玉莲总是躲避着赵二柱,但是后来在那许多个寂寞难耐的夜晚田玉莲觉得能有个人陪自己说说话也是一种排解忧愁的方法。渐渐的她不再讨厌赵二柱,甚至有时候她都有些期待赵二柱的到来。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晚上田玉莲没禁住赵二柱的软磨硬泡两个人睡到了一张床上。赵永建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白天往工地跑,晚上打麻将,偶尔回家也是洗个澡换换衣服倒头就睡,他可能想不到自己床上的位置和田玉莲心中的位置已经被别人取代了。
赵永建在牌局上玩的越来越大,他发现没有赵二柱在的时候自己也没有了那好运气,输的时候越来越多,甚至自己的流动资金都输光了。在赌局上输光后赵永建就去喝酒,用酒精麻痹自己。每次回家田玉莲也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胡搅蛮缠而是用一种冷漠来对待他。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切都是赵二柱给他下得套。
冬天里那漆黑冰冷的夜,赵永建从工地上往回家走,工程验收不合格让他已经很心烦,喝了点酒颤颤巍巍的走的很慢,一想到家里田玉莲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又改变了方向走向了棋牌室。在棋牌室里赵永建碰到了赵二柱,赵二柱一看赵永建来了反而笑呵呵的往外要走。
“二柱子,怎么看我来了就走啊,一块打几圈,没了你我这手气还真不行”。
“你们先玩着,人都够了,我这也没带多少钱,改天啊,改天好好陪你玩一晚上”。赵二柱边说边推门往外走,他的心早已飞到田玉莲的身边。心里想着“你在这玩吧,最好玩一晚上,我就是在这等着看你来了才有机会”。
别人可不像赵二柱一样会给赵永建放胡。今天本来就是从工地上回来身上没带多少钱,两圈牌下来赵永建身上带的钱就输光了,想借点钱却又不好意思开口,自己一个大老板平时在村里又是好面子的人,开口借钱被人传出去对自己影响不好。赵永建想了想还是算了,回家睡觉吧。
阵阵刺骨的冷风刮在脸上让人难受,赵永建缩了缩脖子,着急忙慌的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院门,刚走到屋门口时就被从屋里传出的呻吟声惊呆住了,他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就在他和田玉莲刚结婚那段时间里每晚他都能听到那种声音,那种让他酥到骨头,让他头脚发软的声音。一股怒火这时从赵永建的心头蹿起,冰冷的风吹寒了他的脸却灭不了他心里的火。赵永建从来没有想到过田玉莲会偷情,并且是在自己家中,自己的床上。即使她对自己冷漠也是以为只是在怄气嫌他不陪她,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会这样。
扭头悄悄在院子里找了一根棍子抄在手里后赵永建一脚踹开了屋门,他要看看到底是谁,是什么样的人能比我赵永建更让你田玉莲喜欢。震耳的破门声把床上的赵二柱和田玉莲吓坏了,顾不上穿衣服赵二柱就要往外跑,田玉莲尖叫着拖着被子缩到了墙角。赵永建看都没看一棍子抡过来正好砸到赵二柱的胳膊上,嚎叫着的赵二柱跌倒在地上。等赵永建看清是赵二柱后他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每次他一去棋牌室赵二柱就走,原来他早就有预谋,预谋好了算计自己。想到这举起手中的棍子又朝赵二柱抡去。赵二柱打了个滚正好到了赵永建脚下伸手抱住了赵永建的大腿。
“永永永永建,我不是人,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我都听你的,我以后就是你的一条狗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赵二柱结结巴巴的紧紧的抱着赵永建的大腿说。
怒火中烧的赵永建此刻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心里现在想的就是怎么弄死赵二柱,赵二柱所说的话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狗男女,一对狗东西,我今天弄死你们,让你算计我,让你给我戴绿帽子”。赵永建边骂边拿棍子狠狠的抽在赵二柱的后背上和头上。
晚上喝了不少酒又打了半夜麻将的赵永建本来就头重脚轻,这几棍子打在赵二柱身上和头上却没能让他受多重的伤。赵二柱也明白过来赵永建这是要下死手,再这样下去自己早晚被他打死。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赵二柱抱住赵永建的双腿使劲把他向后扳倒。
“咚”
赵永建的头撞到了大理石的桌角上,一股鲜血顺着桌子腿流到了地上。一切都安静了。
努力让自己心神安定下来的赵二柱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试探着赵永建的鼻息,当他意识到赵永建已经死了时他也懵了。他本来只是想扳倒赵永建逃出去,现在的情形把他当初一定要报复赵永建的决心彻底扫光了。
看着同样在墙角簌簌发抖的田玉莲
“死了,我把他打死了,怎么办,怎么办”。赵二柱向田玉莲寻求着办法。此刻的田玉莲两眼无神的看着赵永建的尸体。她也想不到会这样。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二柱子,咱们跑吧,趁着晚上你带着我咱俩跑的远远的,求求你了,咱俩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是你杀的永建,你一定得带着我,别把我自己扔下啊!我不敢呆在这了,你看永建他满脸是血的在看着我呢,求求你了二柱子”。田玉莲从墙角爬过来使劲晃动着赵二柱的胳膊。
赵二柱掏出一根烟放嘴里,打火机打了几次才把烟给点着,他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烟,看了看田玉莲说:“不能跑,咱们一跑肯定就会被怀疑,现在是半夜,现在还没人知道这些事,咱俩把他弄到院子里,就说是他自己喝多了摔倒撞墙死了”。此刻的田玉莲已经没有了主意,现在她只想从赵永建的尸体旁离开,离开那双死了还半睁着的盯着她看的眼。
赵二柱慌手忙脚的把赵永建的尸体拖到了院里给摆好了姿势,让他的头部正好在台阶的石头角上,血还在顺着赵永建的头往外滴着,一会就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摊。赵二柱这时又想到得把屋里的血迹也清除掉。
一到屋里就看到田玉莲在那瑟瑟发抖着身体胡言乱语,他知道她吓坏了,本想着让她搭把手一起收拾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二柱子,永建不会回来找咱俩报仇吧,都说死人怨气太重会回来报仇的,咱俩这样对他他一定会回来找咱俩的,二柱子刚才永建一直瞪着我看,我害怕,你可不能扔下我啊”。
赵二柱拍了拍田玉莲的手安慰着她说:“我听人说过,在死人的脑袋上订上钉子就能镇住他的魂,这样他就不会来找咱们了。
“那你现在就去给他钉上一个,我怕他的魂现在就在外面飘着呢,我总感觉窗户外有人在往里看,二柱子,我怕”。
“现在不行,明天你通知村长叫他主持葬礼,肯定会有人来检查尸体,我等别人验完后到了晚上偷偷的给他头上订上一个钉子,他头发长也不会被别人发现的”。赵二柱自己知道这种话也就能骗骗田玉莲这种女人。
赵伟给刘大志和王成每人倒了一杯水后坐在了村部办公室他那个固定座位上,这个座位是他在这个村里一把手的象征,正是由于拥有这个权利和地位这么多年来村里的婚丧嫁娶人们也都愿意让他主持操办。当刘大志问到他那个问题的时候所以他短暂的思考后就想到了。
“那些没有迁进祠堂的坟里确实有一个是非正常死亡的,他叫赵永建,本来村里的祠堂就是他给出钱出工建的,永建那时候在村里风光过,承包了几个工程,他爹妈死的早,又是独子,以前没钱的时候爹妈没少受苦,现在有钱了爹妈都没了,也没跟着他享过福。所以永建来找我跟我商量要在村子里建个祠堂把他爸妈的骨灰都迁到祠堂,不用在那坟地受风吹雨淋,这也算是给自己个心里安慰吧!”。
刘大志放下手中的水杯看了看赵伟说:“这么看来这个人倒是个孝子。那他具体出了什么事死的?”。
“唉!”
赵伟叹了口气说:“人有祸兮旦福,永建那时候跟媳妇老是吵架,媳妇怀疑他在外面有人,加上工程上有问题,就养成了喝酒的习惯,一喝就喝多,喝多了就去打麻将,经常整晚不回家,一次喝多了回家跌倒了后脑磕在了台阶石头角上死了。他家本来就没兄弟姐妹,父母又走的早,年纪轻轻就死了,永建他媳妇就没让火化,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埋了。当时大早上的永建媳妇来找我告诉我永建摔死了,还是我跟着收拾的尸体,后脑上磕出一个大洞,脑浆和血流了一地。”
“那这个赵永建他媳妇现在在哪呢”刘大志问道。
“倒是便宜了本村的二柱子了,以前就知道二柱子喜欢永建媳妇,追了好长时间没追上,这永建一死他跑的更勤了,当时村里好多人惦记着永建媳妇呢,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但永建留下那么多财产谁不眼红啊,不知道为什么永建媳妇偏偏就挑中了赵二柱。”
情况大概了解后刘大志和赵伟又闲聊了一会,就和王成回到了所里。刘大志让王成赶紧把那个头骨拿出来,当王成拿出来后刘大志先看了看头骨的后脑部分,确实有一个边缘不规则的洞,应该是撞击造成的。刘大志想这应该就是赵永建的头骨了,但赵永建肯定不像赵伟说的那样是酒后跌倒死亡的。刘大志让王成给这个头骨各个方位拍了照片让他尽快冲洗出来。
田玉莲惊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已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噩梦吓醒。冷汗已经把睡衣洇湿,她又梦到了满脸是血的赵永建半睁着眼睛盯着她,对着她说“田玉莲你这个烂女人,你不得好死”,而在梦中她能清楚的看到赵永建头上插着一根大钢钉,那根钢钉像一把刀子一刀一刀的在她身上捅着。她觉得赵二柱说的给他头上钉上钉子就能镇住他的魂这都是假的,因为这几年她经常觉得他就在她身边晃来晃去。赵二柱说她是自己吓自己。她也劝过赵二柱去自首,但是被赵二柱扇了一巴掌让她断了这个念头。
刘大志和王成出现在她家时赵二柱正好没在家。刘大志问她赵永建的情况她发慌了,说话时眼神闪躲口齿结巴。在刘大志拿出那些头顶上钉着钉子的头骨照片时田玉莲跌坐到地上,她觉得警察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到了该还债的时候了。杀死赵永建的那个晚上的事都历历在目,自己所隐瞒的这些事让她一刻也没有安宁过。她都坦白了……。
赵永建被杀案破了,赵二柱和田玉莲也被抓了起来。在接受表彰大会回来的路上王成跟刘大志说:“师傅,这表彰是不是也得有那个大青蛙一份啊,要不是它顶着赵永建的头骨出来吓人咱也不能破了这案,对,还有那个张小六,是他报的警。”
刘大志呵呵笑着说:“这案子是人家赵永建自己破的啊!”。
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