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归家,须居家隔离14天。习惯了忙碌的生活节奏,闲下来反倒无所适从。那就看书吧,去书中寻找精神慰藉。于是,在某一天失眠的夜晚,我翻开了这本落在书柜角落的它。
一旦陷入其中,自己仿佛着了魔一般不肯释手。花了一周,终于把这3本书看完了。虽是囫囵吞枣,但也感慨万千。跟随着岳南先生近两百万字的讲述,我的情绪也在为这段历史起伏着,时觉新奇,时感惊喜,时释愤慨,时叹扼腕……如今再回首,空留下一个个已经远走的背影。
蒋勋先生曾说:“人与人之间,一是生离,一是死别,其实并没有第三种结局。”《南渡》也好,《北归》也罢,最终不得不面对的,是《离别》。
在那样一个风云变幻的时代,有这样一群人,他们衣衫褴褛,他们气宇轩昂,他们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大家。无论是朱家骅、叶公超、蒋梦麟为代表的党国知识分子大员的作为,还是李济、董作宾、傅斯年等代表的史语所学者在困境中为学的努力,抑或是胡适、陈寅恪、叶企孙等代表的自由知识分子的上下求索······阅读完着本书后,他们的生命在我脑海中的大致轮廓终于有了完整清晰的轨迹。从南渡的无奈,到北归的期待,再到离别的感慨,这些先生们归宿不一,却皆饱受苦难。随着一位位大师的先后陨落,这一段令人唏嘘的岁月也被渐渐湮没于历史的尘埃。
在这部皇皇巨著中,我最爱的部分是描写西南联大的章节。或许是因为自己本身正处于大学阶段,又在北京上学,对这段岁月有着特别的情怀。虽然后来北归的学者如陈寅恪先生所言“北归一梦原知短,如此匆匆更可悲”,许多在文革浪潮中含冤而死;虽然另一批学者终生未能回到故乡,归骨于田横之岛,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大师学者们曾经怀揣着同一份理想集聚在西南联大,一起锻造了教育史上永恒的传奇。这段闪耀着的历史如乌云背后透出的金光,温暖着我,温暖着每一个有幸了解到西南联大历史的同学。
诚如捷克作家赫拉巴尔所言:“我们唯有被粉碎时,才释放出我们所有精华。”第三部《离别》多次让我眼眶湿润,胸中似乎有口闷气,心里堵得慌。曾经就地而谈的教授学者们,终究走向了离别。有人选择了大陆,有人去到了台湾。但真正让我动容的是,当一切荣光消逝后,那些先生们留下来的并不是口号与主义、流言与性情,甚至不是他们的一部部光辉的著作,而是在炮火连天之际依然能“静坐听雨”的坚守,是他们治学为师本身所释放出来的风骨与芳华。
李氘先生曾对“乱世人不如太平犬”有一极精彩的解读:
“乱世出人,太平年间只有犬。太平世道,大多数人关注的是在规则之内为自己争取更好的位置与利益,整个社会的风气戚戚汲汲,学者们多是各安其身,也难有大成。而战争动乱之时,旧有的规则被打破,知识分子,乃至普通人作为人的脊梁反而挺立起来。他们开始思考自己对国家民族的责任,个人存在的意义与使命。在外界的触动下,人反而更容易打破社会给予本心的粉饰,舍去浮夸,寻到真实的自我,求得真正的学问。”
这或许就是这段历史的成因吧。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斯人虽已逝,风骨犹未央。
谨以此文,向所有为中华文化做出贡献的先生们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