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读汪曾祺先生《人间至味》里的豆腐一篇,又使我陷入了回忆。
早些年我们家也曾做豆腐,那时我大约8岁。
在这以前爸爸在河北一家砖厂干活,老板姓马,我只知叫他马大伯。砖厂效益不好,总拖欠工资,几年下来家里一穷二白,花钱的地方基本靠姥姥、姑姑接济。
每逢过年,爸爸身无分文的回来了。妈妈怒火中烧又满腹委屈,免不了对我爸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并劝他另找工作。倔强又仗义的爸爸无论如何也不同意,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最后升级成大战。
所以,小时候关于我爸的印象都是在过年时,而且都是在两个人的硝烟中……
直到7岁那年爸爸回来了,带着一台14寸黑白电视和一副麻将牌。电视和麻将都是马大伯给的,因为他的砖厂破产了,只好送给爸爸一些东西。
爸爸再也不去河北了,就在村子附近的采石场打工。采石场在村西的山上,这座山是座青石山,石头采出来后运送到水泥厂做水泥或送到石子场做石子。
采石要先放炮把整块的山石炸开,然后用推车把石块推出来。我爸跟邻居家大伯一起放炮,先要在石头上凿上炮眼,再装炸药,雷管,铺好引线。等点着引线就躲得远远的,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半壁的整块石头都成了石块。
在山跟前生活的人都早已习惯,上山时只要听到“放炮了”的喊声,就快速找一个地方躲避,小小年纪的我也习以为常。
爸爸在山上干活,周末时我就背着书包,牵着家里的小羊上山了。春天山风温柔的吹着,找块平整的石头坐下,一边写作业一边看着小羊自在的吃青草,闻着山上的松柏的香气,好不惬意。
下午跟爸爸一起牵着小羊回家,有种从小没感受过的幸福感。
小孩子是不知道危险的,虽然听说谁家叔叔在另一个采石场放炮时被炸死了,还有一个哥哥从石壁上踩空摔下来摔坏了脑袋,但能上山看爸爸工作总是很愉快。
可能担心太危险,爸妈商量后就不去菜石场打工了。
虽然不去打工了,但生活总得寻个出路。正巧那年,开商店的李爷爷给我爸妈一个建议说还是要自己做点生意,才能钱生钱。
爸爸妈妈思前想后决定学做豆腐。于是听说爸妈决定后,李爷爷主动给爸爸做担保从银行贷款1000块钱。爸爸用这1000块钱买了一台磨浆机,一台嘉陵摩托,几袋大豆,请了邻居家刘奶奶做师傅开始了做豆腐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