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乐陵,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跟她什么都没有。”陆源大声的说。
我站在路边,情绪激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给你发这么露骨的自拍照?你骗三岁小孩呢吧。”
说完,甩开他的手,大步向马路对面走去。
气晕的头,完全没有看到旁边呼啸而来的大货车。
咣,一阵天旋地转,我的身体被远远的抛出去,这是我作为乐陵最后的记忆。
。。。。。。
我叫乐陵,中文系,大三的学生。有个男朋友,叫陆源。
刚刚我们在路边吵架,然后被车撞飞了。
事情源于最近忙着给杂志赶稿,今天吃午饭时突然有个灵感,想着用手机记下来。
不巧我的手机没电了,就借陆源的手机用一下。
正写着,微信收到一张照片,下意识就打开了,竟然是一个女孩有些露骨的自拍照。
我瞬间暴怒,然后我俩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再然后就被车撞了。
。。。。。。
只感觉一阵巨大的力量把轻飘飘的魂魄重重的摔进一具躯体中。
瞬间头痛欲裂,我抬起沉重的手臂,压了压额头。
隐约听到有人喊,“醒了,醒了,太好了,公主醒了。”
睁开眼睛,艰难的坐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公主,您说什么?”一个小丫头站在旁边。
这是一间非常古风的房间,完全看不到任何现代的痕迹。
我有些呆滞的看着小丫头,“公主?谁是公主?”
“您啊,乐陵公主啊。”小丫头惊讶的说。
我有些懵逼的揉了揉额头,“把镜子拿来。”小丫头转身从桌上拿了一面铜镜。
与其说这是镜子,其实看的也不是很清楚,但至少能保证我在里面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这下玩大了,竟然穿越了。
(二)
我新的身体是大沥朝的九公主——乐陵公主。
这位乐陵公主是祥嫔所生,只是这祥嫔既不受宠,挂的还早,所以乐陵公主在宫里也就是个边缘人物。
婚配方面,早几年许配给了魏国公的小儿子——尹东,如果没有眼下这场战乱,估计也快成亲了。
说起眼下这场战乱,着实有些麻烦。
北方匈奴如猛虎般的打到了皇城脚下,宫里乱翻了天,听我的小丫鬟——连雯说,皇帝和皇后已经南下避难去了。
我因为不受待见,就跟一些也同样边缘化的妃子和公主一起走,估计这几日就要启程。
。。。。。。
这日一早接到通知,我就带着连雯火速赶往集合地点——西直门。
东厂提督太监——顾朗,会在那里等我们,然后带领我们一路南下避难。
换句话说,他是这次出行的领队。
我和连雯连拉带扯的跑到西直门,远远的就看见一人高坐马上,背部挺得笔直,颇有姿态。
连雯指着他说:“这就是东厂提督大人?看这身姿真是挺拔。”
我暗想,都说太监因为受过腐刑,大多都佝偻着背,这个顾朗倒是风姿卓越。
走到近前,微微做福。
马背上的顾朗颔首,声音清冷的说:“公主请上马车。”
“多谢厂臣。”转身上了马车。出了京城,直奔码头。
现在京城周围都是匈奴人,走陆路已经不安全,顾朗决定走水路。
在陆地的战火硝烟中,我们的小船缓缓南下。
船上的日子是寂寞的,每天一睁眼就看大海,一看就是一整天,再美的风景也会看腻,关键我还晕船,而且是晕的特别厉害那种。
所以我的日常从每天一睁眼就看大海,变成了每天一睁眼就呕吐。
吐到第五天时,我彻底崩溃了,坐在地上大哭。
连雯吓的搂住我,“公主,您别这样,您肚子里都是空的,这会儿哭的这么厉害,一会儿再吐恐怕要脱力了。”
“我受不了了,我要下船。”我边哭边说。
这时,顾朗走进来,在我旁边站定,一句话也不说,背着手,俯视着我。
此刻,他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俯视我,我却狼狈的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
就算我自小生活的环境讲究人人平等,没有什么君臣之礼,但他此刻高高在上的态度还是激怒了我。
我决定,我痛苦也不让他好过。
于是,抱住顾朗的大腿,哭着说:“厂臣,我实在太难受了,有时看到这大海就恨不得跳下去给自己一个痛快。”
边说边用他衣服的下摆擦眼泪和鼻涕,他几次试图想把衣服从我手中抽出来,无奈衣服被我攥的死死的。
我继续哭着说:“但想到如果我死了,父皇必定要降罪于厂臣,我就忍着不跳海,但不能保证我可以一直忍住。”
顾朗无奈的闭上眼,深吸几口气,才缓缓的睁开眼,温和的对我说:“臣奉陛下旨意照顾公主,本就是职责所在,如今公主身体欠安,臣自当亲自照顾才不负陛下重托。”
“来人啊,把公主的物品都搬到我的房间,这几天由我亲自照顾公主。”他命令下人。
我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做了个福,温顺的说:“有劳厂臣了。”
(三)
明月当空,夜凉如水,即使这夜景再美,我也无力欣赏,毕竟又吐了一天。
我虚弱的躺在床上对坐在椅子上看书的顾朗说:“厂臣,您可以坐近一点吗?你这样冷冰冰的照顾,我恐怕没那么快痊愈。”
顾朗迟疑了一下,艰难的站起来。
我拍拍床沿,“厂臣,您坐这,离我近一些,我睡的也安稳。”
我心中暗笑,没有我的命令是不可以离开的,厂臣大人,您就在这坐一夜吧。
顾朗站在床边,犹豫的说:“公主,这不合适吧。”
“怕什么,您是太…”话到一半,突觉失言,赶紧闭嘴。
他眼中明显一痛,没有再推迟,撩起衣袍坐了下来。
我因为失言,此刻也不敢再多说话,安静的躺在床上。
夜色静谧,清风拂面,只有小船在黑夜中逆水而行。
空气中似有若无的漂浮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清爽并不黏腻,一如他给人的感觉,清冷而疏远。
不知为何,这味道竟然让我安心,然后慢慢的睡着了。
当清晨的阳光洒进船舱,我从美梦中醒来,正准备起身,突然发现我俩的手竟然牵在一起。
我侧身看到靠在帷帐,坐着睡着的顾朗。
他的脸在清晨的阳光中闪闪发亮,长长的睫毛,安静的闭着双目,美的好似画中人。
此刻的他,没有平日的冰冷,好似一个熟睡的孩子,让我忍不住伸手想要摸摸他的脸。
当我的手马上就要触碰到他的脸时,他猛然睁开眼,我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那个,那个,我怎么抓着你的手睡着了?”本想缓解下自己的尴尬,没想到一出口竟然又是一个尴尬的话题。
我无奈的叹口气,低下头,被自己蠢哭了。
他把手从我手中抽出,淡淡的说:“臣无意冒犯,实在是公主攥的太紧,抽不出来。”
我用手扶了扶额头,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我去叫丫鬟给公主梳洗。”说完他起身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瞬间我就把头塞进被子里,太尴尬了,拉着人家的手拉了一夜。
虽说是太监,但在我这个现代人眼中,太监与正常的男人也没有不同,都属于异性。
鉴于我昨晚表现太丢人,今天一直都很安静,没脸再找他麻烦。
他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看书,我靠着帷帐看窗外的天空,忍受着这无聊的生活。
突然想起了陆源,这个杀千刀的,我要是能回去,一定要掐死他,心中骂了他八百遍。
侧头看了看顾朗,问:“厂臣小时候过的苦吗?”
顾朗将目光从书上移开,用探究的眼神凝视着我,开口又是一贯冷淡的语气,“臣幼时家贫,兄弟姐妹众多,日子艰难,但最小的妹妹与我感情特别好,每晚睡觉都要挨着我,用胖呼呼的小手拉着我,那是我儿时唯一美好的记忆。”
他眼神缥缈,像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又像是自言自语,说到最后脸上竟然浮现一丝笑意。
“那厂臣后来为何进宫?”
“家里穷,实在养不活这么多孩子,因为我年长,有人愿意买,所以就卖掉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讽刺的笑容。
我心一沉,突然有些心疼他。
明明外表看起来像是贵公子,但其实却有那么不堪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