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

每年夏至,老九总会叫上我一起喝酒,也只有每年的夏至,老九才会同意陪我喝上几瓶。

我叫他老九,真的是因为他每次喝酒都能喝九瓶,丫的每次我都干不过他。

再后来就习惯性的叫他老九,他倒也担着。


我跟老九相识是在几年前的一个晚上。

寂静的大街上只有我一个人走着。我被公司开除,老板将这三年的薪水一同给了我,现金二十万整。

“给我现金干啥,不能转支付宝吗,大晚上的我万一被人给抢了怎么办。”我一边嘴里嘀咕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还好不是很远就到ATM机了,赶紧把钱存起来先。

仿佛老天听到了我的祷告,满足我的愿望,我碰上了两个流氓。黄毛,赤膊,大金链子,似乎成了混混的标配。

“小子,你知不知道你在谁的地盘上啊,包里的东西交出来,人滚蛋吧”其中的一个流氓用用火机点燃了嘴里叼着的烟,对着我说。

我当然不可能松认栽啊,我辛辛苦苦这三年,为的不就是希望有天能带钱回家孝敬老娘。“你们想干什么,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要报警了!”


似乎这样的夜晚,流氓拥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寂静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路边吱呀吱呀的路灯回应着我的呼喊,没有人能够帮助我,路边的人家门口紧闭,早早的歇了灯火。燥热的夏风吹过,让人有些心浮气躁。

我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如果是我一个人对上这两个流氓,胜算微乎其微。丢下公文包走的话,没了这笔钱那我还不如不活着。

横竖都是死,“去你妈的,你谁啊,敢在老子面前打劫,黑豹你听过没,那是我哥!你今天搞我我一定带我哥去整死你,有种你别在这片区混!” 我硬着头皮编了一个名字说了一些狠话,希望能够逃过一劫。


“哈哈哈,是那个瓦坎达国王黑豹吗,小子你是不是再逗我,到底有没有看妇联3,已经翘辫子啦,少唬人,钱交出来哥哥我今天就饶了你,识相点自己滚。”边说话的同时,两人逼近我的面前。

我转身就跑,奈何平日里的不怎么运动,没多久我就被追上了。跑得快的那个直接一棒子打在了我的背上。

无奈之下我只能紧紧的抱住公文包,祈祷他们打够了就走。


我被两人围殴了好一会儿,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想着要不钱就给他们吧,保命要紧。

但是我感受不到还有脚踏在我身上的感觉,我眯着一只眼睛看了看,发现有一个壮汉在跟流氓对打?应该是单方面的碾压,最后壮汉一只手拎一个,像丟小鸡一样将两个流氓丢了出去,说了句“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看见一次打一次。”


他就是老九,一个壮汉,我见他留着寸头,棱角分明,白色的背心上残留着许多污渍,但是没有扭打过的痕迹.

可能我和老九的相识就是一种缘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要感谢他,老九笑着推辞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从小爹教的.

我拗不过他,就说,那我们去同福喝点酒,刚好我也去去痛.

老九也没有再推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们都有些微醉,各自说着有的没的的那些事.我知道了老九是个东北人,我知道了老九家里条件不是很好14岁的时候就出来谋生,我知道了老九就在不远的工地上干活.

喝了第三瓶的时候我感觉不胜酒力,就任由老九喝着,我们俩扯着有一些有的没的,忘了那晚喝了有多久,迷迷糊糊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身旁已无老九的身影。

再后来我想办法找到了老九的联系方式。

我们每一年的夏至都会来同福喝上一壶小酒.


从那之后我开始自己创业,生意也算是小有起色,手里头算有点钱.我想给老九一个更好的工作,毕竟当年如果不是老九的仗义相救,可能我能不能完好的活到现在都会是一个问题.

我打听到了老九的工地,我跟他说了我的想法.老九说"当年出手相救是因为路见不平,而不是为了图什么,他还是想继续呆在工地上干活,本本分分."我发现老九似乎比往年瘦了些.


既然老九拒绝了我,我也没好再说什么,没多久手头上一个比较急的单子,一忙就是三个月.

晃眼间又一年的夏至到了,但是今年和往常有些不同,我约不出老九来同福,我等了蛮久的时间,凌晨2点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我像老板打听知不知道老九的消息,老板说,前些日子,老九在路上看见有流氓,刁难一位姑娘,老九上去出头,被人打了一顿,临了被人打断一只胳膊,现在打了石膏在工地上养伤.


第二天我去了工地上,看见了老九,一只手打了石膏,却还在干活,身型比三个月前更消瘦了. 我没能和老九说上话,老九一直在干活,仿佛有干不完的活。


我在一边点了支烟,一边想等着老九什么时候休息找他谈谈。

旁边有两位民工在休息,好像在议论着什么。


“老张,你知道不,老九好像又被工头扣工钱了,工头怎么就喜欢搞他呢。”

“谁知道啊,可能是他太老实吧,工头看他老实,就想欺负他也说不定。真可怜,都断了一只手还要上工,听说家里人得了大病,催着他拿钱回去的。”


......


我从上午十点,一直等到下午四点,老九始终没有停下干活,也没有吃饭。


这个时候秘书打电话给我,催我回公司,说来了位重要的客户要让我亲自接待,我便开车回公司,寻思着下次再来找老九,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吧。



忙完了手头上的生意,缓过神来,又有了精力。想起了老九我的内心始终不能平静下来,总感觉有点事情会发生。


十一点了,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觉得今天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定和老九有关系!


我起身穿上衣服,开着车前往老九的工地,路过龙江路的时候路边发生了一起车祸,来了好几辆警车。我赶着去老九的工地,也就没有驻足。


老九的工地就在不远处我很快就到了,下了车往老九的宿舍走去。


“快去龙江路,好像老九被人报复了,哥几个一起过去,都是一起干活的兄弟,不能被人家欺负,走!”


龙江路?老九?报复?


我脑海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刚才看见的警车,车祸???


我立马跑回车上,开车前往龙江路。



预感灵验了。

躺在地上的是老九,手上的石膏还带着血迹。


......

故事的最后,行凶的人抓到了。

老九父亲的病也治好了,听说是老九买了人生意外险。

我也戒了喝酒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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