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天的,来碗热汤面吧
懂得如何温暖,大概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或称之为本能。
在长大过程中,这种本能愈发强烈,也总会在微小的细节中发现不一样的温暖。
小时候,爷爷总是跟我讲他的故事——一位16岁便失去双亲的少年,如何靠自己的双手成家立业,养活三个孩子。
爷爷一开始学的是木匠,但他瘦弱的身板不允许进行长时间大量的劳动,于是就请人吃了顿饭,改行成了隔壁剪头师傅的徒弟。
三年后爷爷出师,每天挑着一个大扁担,奔波于不同的集市中。
刚开始的时候,没人相信一个毛头小子的手艺,爷爷就经常是在集上待了一天,一分钱都没挣。
一次去赶十里外的村集的时候,就来了一位剪头的客人。刚剪完,天上就飘起了鹅毛大雪,他赶紧把扁担中洗头的热水倒掉,把工具收拾好,急匆匆挑着扁担往回走。
那次雪下的极大,大平原的土地没一会儿就变成了全白的。在路上,每走一步都很困难,再加上早上没怎么吃饭,爷爷说他后半程完全是在凭着一股生的意志走下去的。
他想,自己万一真死在半路上,总要有人传信给本村的人,就特意挑着村里的大路走。走着走着,偶然在一个村的村口发现了一家面摊,爷爷怕他们打烊,就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面摊的棚子里。看见和面的老板后就赶紧放下担子,掏出钱来买了碗最便宜的面。
一口热汤下肚那一刻,浑身打了个哆嗦。急匆匆扒玩面条后,一口口的开始喝汤。
将大海碗清理干净后的爷爷没敢歇息,就着那股热劲挑上扁担继续走了回去,只不过这一次,走的是村里的小路。
这个故事,我听了几十遍,爷爷对那碗面的喜爱近乎成瘾。以至于不管奶奶做啥面,他总要在吃完之后补一句,“还是当年的那碗面好吃。”
多年后听郭宝瑞的单口相声《珍珠翡翠白玉汤》之时,就忽然想起了爷爷口中的那碗面。
面不见得有多好吃,但那碗面带来的温暖,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接爷爷来城市的时候,他还时不时抱怨,偌大的城市连个面摊都找不到。
的确,城市里很少有只做面条的面馆,有的也大多是安徽正宗板面、兰州拉面之类的流水线复制品,很难有口味上的突破变化。
有一次去小区里做兼职,中午的时候找了家不起眼的面馆要了碗清汤牛肉面。
那家的味道让我回味许久,以至于每回路过那里时,不管吃没吃饭,都会要来一碗清汤牛肉面。
某一次周末回家赶上了大一时的低谷,我怕自己的情绪外露出来影响家里人,就特意去哪里吃碗面,准备缓冲一下情绪。
点完面后,手机放在桌上,就一直外面的树发呆。
被热气嘘着后,才发现面已经上了。面还是那个面,只不过没了那种兴致。慢悠悠地吃完,准备结账的时候,却被告知不用付钱,老板请了。回头看老板的时候,他还在热水锅前一遍遍煮着面。
回到家的时候,炫耀自己被免单的经历。虽然离开家后依旧不快乐,可与家人团聚那天,我一定是因为被免单而快乐着的。
爷爷的那家面摊和我的那家面馆,不过是我们爷俩记忆长河里地一捧水而已,之所以记得牢切,也无非是忘不了那种来自意料之外的温暖。
人的幸福和温暖感总是来源于生活中那些或微小或偶然的事情之中,而这是无法通过网络所能真切感受到的。
所以,多出去走走,哪怕只是去吃碗热汤面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