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校园里有两棵遥相对望的玉兰树,一南一北矗立在教学楼前。一日,我手拿文稿,匆匆从树下走过。忽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阿姨,给你一个花瓣。”
驻足,转身,抬头。哦,玉兰花开了!光秃秃的树干上,大朵大朵的白花非常地耀眼。看来,已经开了一段时间了,不时地有花瓣掉落在地上。
树下,一个小女孩,正在弯腰捡拾掉落在地上的花瓣。看我停下来,女孩的手往我面前伸了伸,“阿姨,给你一个花瓣。”
数年来,那个画面一直定格在我的脑海中。此后,每逢经过玉兰树,总不自觉地放慢脚步。那白的紫的玉兰花,绿得茂盛的皂角树,挤满枝头开得肆意张扬的樱花,在春夏里交错出场,惊艳了我平凡的岁月。
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孩儿。她童稚的声音是我听过的最美的声音。
前几天,在街上偶然碰到同事和女儿。当年的小女孩已经长大,见我问话,满脸的娇羞,避开我的眼神。心里闪过一丝失落,几年过去,孩子终于长成了大人眼里应该有的样子。
事实上,每个孩子生下来都是不一样的。有的可爱柔软,充满善意;有的活泼开朗,一呼百应;有的聪慧机敏,有的蕙质兰心;有调皮搞笑的,也有沉默内敛的……
然而长着长着,就变成了相似的模样,成为了大人嘴里正常的男孩和女孩。
02
无独有偶。记起十多年前和闺蜜坐公交车,闺蜜带着上小学四年级的女儿。当时,女孩刚从乡下转到城里上学不久。
彼时,恰好迎面开过另一辆公交车。因为堵车的原因,车子停在了我们旁边,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对面车里的人们。这时,女孩挥手向对面的司机问好,“叔叔,中午好!”
对面的司机先是一阵惊讶,随后皱起了眉,摇了摇头。当时我心里一阵愤怒,知道司机一定是误以为孩子不正常。幸好这丝毫没有影响女孩的心情,她轻轻地开口唱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孩子唱得真是好听。闺蜜因为刚才的一幕,怕孩子再遭到什么难堪,于是拽拽她的衣袖,低声叫她停下来。
一个大嫂明显不悦起来,说,“孩子唱得这么好听,让她继续唱。”乘客们都笑着附和,女孩甜美的声音再度响起。
现在,女孩已经是一名在校大学生了。学校举办的各种文艺活动中,都有她的身影。她性格活泼风趣,天生一副金嗓子,在同学中很是耀眼。
03
每个人天生都是独一无二的,你的基因,血型,气质类型,以及成长的微环境原生家庭都与众不同。古人云:天生我材必有用。可见,你通过努力降临到人世间,是被赋予了特殊的使命的。人人都应该为自己不一样的特质而感到自豪和喜悦。
然而,人又是群居动物,因无法割舍的安全感需要聚居在一起,特立独行难免会受到排挤。因此,从生命形成的那一刻起,大人们就开始读一样的书籍、参照固定的指标,保证你健康正常地生长。
他们渴望你的不同,又害怕你的异常。等你上了托儿所,幼儿园,小学,中学乃至大学,你为了所谓的和谐,尽快融入到群体当中,步态、思维协调得跟大家一般无二。在父母、老师和社会的共同期盼下,你和其他同龄人的目标开始变得整齐划一。
更可怕的是,你偶尔出现的反叛会被贴上异端的标签,任何的不服从都显得不正常。在长辈无休止的教导中,在周围人异样的目光里,迫于压力,你不断地敛收锋芒,最终变得正常,成为了大家理想的样子。
成年后的你,遇到几次挫折,逐渐意识到世俗的力量。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开始享受顺从甚至屈从带来的安全感,在各种场合下变得更加识趣和识相。
和其他人一样,在特定的年龄做该做的事,你的表情你的语言与你的身份契合得严丝合缝。走在人群中,因为长得高,你不得已稍稍驼着背,以表达自己的的谦卑;头发衣服的样式完全适应当下的潮流。
你是自由的,却常常压抑着个性。每天遵照安排做着约定的工作,不敢越雷池半步。为了求得稳定的生活,你谨言慎行,强迫自己将焦躁的灵魂安放在疲惫的躯体里。
恭喜你,你终于和我一样,为了迎合绝大多数人的审美,被打磨得失去了棱角,在随波逐流中渐渐地变得麻木直至失了自我。
你觉得自己只是“身不由己”,甚或因为尚且“有用”而暗自窃喜。“温水煮青蛙”,那又怎样?大家不都一样么!舒服一天是一天。
今天的世界日新月异,每天都有新的技术新的模式诞生。某一天醒来,也许生活就全变样了呢。这对于长久以来习惯了听从吩咐按部就班的人来说,该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生活好比围城,人人崇尚自由。然而比自由更可贵的是独立。人不能失去独立的意识,更不能失去独立思考的能力。
想当年,美国内战中,林肯解放了黑人,给了他们平等和自由。很多的黑人却一下子变得茫然失措,无所适从,在长期被奴役的生活中,他们已经失去了独立的能力。
04
人群中,往往能脱颖而出,改变自己命运的人,都是一些有着独立特质的人。
同事左就是这样的人。当年,我们先后分配到一所农村高中做老师。适应一段时间后,大家都坦然接受命运的安排,很快融入到枯燥乏味的生活当中,工作之余打打麻将,家长里短。
左表现得很另类,他不满生活的贫穷,资源的匮乏。跑去向校长建议,希望在校园里设立一个报栏,改善师生消息闭塞的局面。被拒后,一个人整日关在房间里读书,后来开始夜跑,又练起了拳击。
他的格格不入,令周围的人很是看不惯。背地里,大家常常嘲笑他的“非常态”。两年后,他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后来听说,他在江苏某公司做起了进出口贸易,常年坐着飞机来往于世界各地。当年取笑他的人,仍固守着铁饭碗,重复着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
05
自古以来,古今中外,没有一种不通过蔑视,忍受和奋斗,就可以征服的命运。任何的限制,都是从自己的内心开始的。一个人在接纳普众思想的同时,也拒绝了通过自身创造力改变生活的奇迹。
有一对夫妇,大学毕业后服从分配,回乡里做了初中老师。那个年代,地方学校信息闭塞,长久以来教师们都变得守旧教条。按他们的话说,“上了几天大学就想登天”,根本不欢迎所谓的新思想新理念。
穷则思变。几经突围未果,夫妇俩果断地辞去了弃之可惜,食之无味的工作。辗转于各大城市,最终在省城安顿下来,潜心攻读深造。几年后,在当地一所大学里做了大学教授。随后,考取了博士学位的丈夫,被单位提拔做了副院长。
人生的路很长,改变的机会很多。而机会只垂青那些有准备的人。所以,请你细心呵护孩子身上不同的特质,不拘一格育人才。步入社会的你,务必不要急功近利,请珍惜并保持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
只求真心,无问西东,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如此,面对精彩纷呈的世界,才有机会活得从容,以不变应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