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的芒果

V 市一中里,靠近宿舍区的校道两旁,有许多的芒果树。

高一、高二期末考的最后一天,考完试之后的那个夜晚,我都会留在宿舍里过,跟同学、室友一起嗨上一晚:打牌、吃零食吹水、看世界杯……高二学年结束的那一晚,我们的其中一个节目是——爬芒果树,摘芒果。

夏夜,夜空漆黑如洗,教学区和宿舍区停止供电了,只有校道上昏暗的路灯还开着。整个校园偌大的空间里,与我们相伴的似乎就只有宿管阿伯和草丛中不停歇的蟋蟀。闷热的夏夜没有风,我们每个人身上的衣物,距离我们的 birthday suit 相差不会超过两件。

带着晾衣杆和空的蒙牛纸箱,我们开始摘芒果大作战了:身手矫健的室友一溜眼就窜到树枝上了;晾衣杆是摘芒果的好工具,把它的叉架在果实和树枝之间,轻轻下压,比较熟的果实就会掉下来。而像我这样爬树技能没那么好的,就在树下接我们的战果。

一中的芒果树,总是那样的硕果累累。

我们像打游击那样,每棵树摘一两枚,沿着整条校道摘过去。最后,一共摘了半箱,每个人分得四、五枚。我当晚就试吃了一个。那些芒果树是景观树,因此结的果子是深绿色的,体积小而曲线饱满,口感跟平常可食用也很不一样。我给每个芒果都用马克笔画上了不同表情,然后随机分了一半给 L 君,我的女朋友,我一路的人生伴侣。

我留了一个芒果在家里,一个在宿舍里,最后一个,一直在我的书桌上,陪着我度过高中。我看着这个芒果,它仿佛就是 L 君在我身边,一直对着我笑;又可以是某道艰深问题里的配图,处处可导;它的侧面曲线还像一头断翅雄鹰,桀骜不驯、宏图待展;它的手感还非常好,休息时分我就爱握一握、颠一颠、捣一捣……

后来 L 君对我说,她把其中一个吃了,可是味道并不好,非常生涩。「啊哈!我之前也试过了,这些是好看而已,不好吃的。」我笑了笑,对她说。

这芒果也像是我的一中生涯呀!
——她饱满有力、意气风发,她很美,她也真的很青涩;
——她沉甸甸的,多年之后再度拾起放下,还是能激起层层涟漪;
——她是开心的源泉,是诸多重要时刻的启蒙;
——她让你充满好奇,你闻着她淡淡香气,企图猜度她的内里;
而她内在的灵和肉是怎样的,只有自己亲尝过后,方能知晓。

我的爱情。我的学业。我的生活。我的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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