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侃问:“先儒以心之静为体,心之动为用,如何?”
先生曰:“心不可以动静为体用。动静,时也。即体而言,用在体;即用而言,体在用。是谓‘体用一源’。若说静可以见其体,动可以见其用,却不妨。”
注
【心之静为体,心之动为用】,邓艾民注,《与吕大临论中书》:“心一也。有指体而言者,寂然不动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二程集·文集》卷九)
【体用一源】,邓艾民注,语见程颐《易传序》:“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体用一源,显微无间。”(《周易程氏传》
引陈荣捷注,刘宗周云:“心并无动静可言。必不得已,可说动可以见体,静可以见用。”(《遗编》卷十三《阳明传信录》卷三,页十三上。又见《明儒学案》卷十,页十七上。吉村秋阳、东正纯、东敬治与中田胜均误以为黄宗羲语。)
引陈荣捷注,三轮执斋云:“先儒谓程、朱共有此说。然《文录》第四卷(《全书》卷五,页六上)《答伦彦式书》曰:‘心无动静者也。其静也者,以言其体也。其动也者,以言其用也。’又曰:‘心一而已。静,其体也;动,其用也。’”是似与此条相反。然不泥言语而善观其意者,就全文求其义于自己心上,则实见其不相反。”
引陈荣捷注,东正纯云:“黄黎洲(实是刘宗周,黎为梨之误)曰云云。按王子《答伦彦式书》,以存主流行言。今则就动静之时言,各有所当。要黎洲之言,可以发王子之意矣。”
参邓艾民注,参见《答伦彦式》:“谕及学无静根,感物易动,处事多悔,即是三言,尤是近时用工之实。仆罔所知识,何足以辱贤者之问。大抵三言者,病亦相因。惟学而别求静根,故感物而惧其易动;感物而惧其易动,是故处事而多悔也。心,无动静者也。其静也者,以言其体也;其动也者,以言其用也。故君子之学,无间于动静。其静也,常觉而未尝无也,故常应;其动也,常定而未尝有也,故常寂。常应常寂,动静皆有事焉,是之谓集义。集义故能无祇悔,所谓动亦定,静亦定者也。心一而已。静,其体也,而复求静根焉,是挠其体也;动,其用也,而惧其易动焉,是废其用也。故求静之心即动也,恶动之心非静也,是之谓动亦动,静亦动,将迎起伏,相寻于无穷矣。故循理之谓静,从欲之谓动。欲也者,非必声色货利外诱也,有心之私皆欲也。故循理焉,虽酬酢万变,皆静也。濂溪所谓主静,无欲之谓也,是谓集义者也。从欲焉,虽心斋坐忘,亦动也。告子之强制,正助之谓也,是外义者也。”(《全书》卷五)
笔记
薛侃问:“先儒以心之静为体,心之动为用,这个说法对吗?”
先生说:“心不能用动静来区分体用。动静是说心有时动,有时静。就心之本体而言,发用是本体的属性;就发用而言,是本体在发用。所以说‘体用一源’。如果说在心静时容易觉知到心之本体,在心动是容易觉知心之发用,这样说倒是无妨。是为了让人方便体察心之体用而已,并不是说心之静是体,心之动是用。”
心之动静和心之体用是两对概念,两者没有对应关系。
就用功来说,不要做动静之区分,不要刻意追求静,求静则气动,心态失衡。用功之关键是循理,天理充盈身心全体,则动静皆宜,无所不适,当用则用,不用则藏。即所谓廓然大公,物来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