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一旁默默听着，听着他们说的话，那也是我们曾经说的。
只是，他们仍憧憬着，努力着，而我已然放弃。
我没了机会。
“汪——汪汪！”
“呜——汪！”
“汪汪，呜汪汪汪汪！”
……
是夜，月光泼在寒夜的地上，像结了霜。
百十来个影子在月光的投射下放大了好些倍，像是狼群。
然后，“狼群”传出了犬吠。
“所以你们到底要听谁的？”黑棕相间的四眼狗说道，我们姑且叫他大黑。
“呜——听着感觉都挺好。”本该是一身雪白毛发，却因为天天在泥里打滚、在垃圾堆里找吃的，大白该是改叫灰黄了。
“咕噜噜”
“快做决定吧各位，几个小家伙可熬不了那么久。”
几只原本应是胖乎乎的、断奶两仨月的狗娃子垂着头，早春的夜仍是让他们冷得发颤。
寒冷，饥饿，更多的种种，伴着他们出生。
或许，他们就不该出生。
犬吠持续到深夜，而后戛然而止。
“那他们后来怎么样了？”银灰色眼瞳的黑猫舔了舔自己的前爪，在屋檐上懒懒地晒着太阳，也不看我。
“今天……要收的就是那几只小狗了。”我翻了翻手上的“名单”，顿了顿。
“你这家伙，，任职时间也不短了，怎么还这么婆婆妈妈的”他终于回头看了看我，“这样下去，你什么时候才能过完实习期啊。”
说完，他轻盈的跳到一旁的树干上，三两下就到了地面，绕着尾巴看着慢悠悠飘下来的我。
“走吧”他说。我应了一声，便跟着他向前走去。
这让我想到了曾经，好像也是跟在某个黑乎乎的家伙身后。
……
“怎么回事？肉怎么少了一条？”
“可能是老鼠偷吃了？”
“得是什么老鼠能偷了那么长一截肉？准是哪儿来的野猫野狗干的！”
“吃吧”听着屋里的吵闹，我摸了摸两只毛发花杂的小狗，他们狼吞虎咽着，时不时还抬头看看我，眼角边湿润润沾的是泪。
他们本该是毛发柔软，毛茸茸一团，惹人好不喜爱。
也许，好命是注定属于那些长的好看、或是按人世间的价值计量单位更高些的。
可这，，也过于以偏概全了。
我忽然想到了小雪，她真的很漂亮，一只异色瞳的、毛色纯白无暇的猫。可最后呢，我和范大人收走她的时候，她瑟缩在雪地里，还是望着那栋学生公寓，直到死，她仍是在等她出现。
她抛弃了她，可她不信。
……
我感受不到温度，但我看着手中毛茸茸的两团小生命渐渐不动弹了，转化成了和我一样的漂浮物，他们呜咽着，而我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时间过得很快，时间也过得很慢。
终于到了晚上，在任务清单上打完最后一个勾，范大人跳到屋顶上蹲在那里看着我的任务日志，他没有绕尾巴，好像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你这家伙，今天偷人类的肉给那两只小家伙吃了？”他斜睨着我，语气不悦。
我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等着挨训。
“唉”他只是叹了口气，“下次小心点，别偷那么大块的，要是让其他同事发现，把咱俩举报了，那你这实习期怕是别想过了。”
“对，对不起，范大人……我……”我还想问他一件事，但却被他打断：
“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咱们可没有那些一套克着一套的规矩，都是平等的。”他的小尖牙微微漏出，俏皮极了。
“范大人……”
“我说了别这么叫我！”
“那，我……”
“叫我小黑吧。”
“可是，，我记得你不是……”叫范无救吗。
“不是什么？”
“没，没什么……”
黎明到来，我们选择看着太阳升起后再找一处地方隐去，结果终究会是一样，这过程不如让他们选择走自己的路，长一些。
那个时候，后来，怎么样了呢。
自那一段集体性的夜半犬吠后，他们的身影分成了两拨，也许更多。
留下，亦或离开。
后来，很久很久，我的实习期终于过去，也带起了新手，和小黑的见面变得少了，听说他负责的任务等级又高了，世间极恶那种程度的吧，希望他一切顺利。
但凡是与他碰面，他总能隔三差五带给我那群流浪狗的消息，关于大黑的，关于大白的……
他说，黑色的四眼狗在哪哪哪认识了一只黄色的狗，他们有了一窝孩子。我说，那是大黑。
他说，毛色灰黄的白狗被一个好心的老奶奶收养了。我说，那是大白啊，这是好事！
他顿了顿，他说，那里还有很多和她差不多可怜的流浪狗。我说，奶奶真是善良的好人。
他说，至少那段时间他们应该都挺幸福。他又停顿：后来，收容所失火了……
我说……我说不出来一句话。
……
我走过好多个夜晚，关于犬吠，人们从来未曾多想，是它们饿了吗？是它们冷了吗？是它们无家可归了吗？这些念头恐怕只有置身黑夜中才能体会吧。
他们只会想，真烦，有点恐怖，为什么还在叫。
因为，他们只把“他们”当做“它们”。
他们——有些连名字都没有，甚至连有名字的也会被丢弃、随意丢弃。
为什么啊，不是说了，“狗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这样的话吗。
我实在想不明白。啊……事实上我就算明白了又能怎样呢。
百狗夜行的故事仍在不断上演，他们仍憧憬着，努力着。
最好不过，能“返璞归真”，活成“狼群”吧……
那么我呢，我又该何去何从……
我，是谁……
谢神必安，犯法无救。
世事无常，惟愿“恶”再少一些。
关于这篇微小说
<・)))><<咸鱼酱的话：
近来，“新冠病毒”的瘟疫带给人们的恐慌在国内开始慢慢消退，可本该春暖花开、万物安好的季节中却又泛出了“山东理工大学学生范某某虐杀流浪猫”以及“韩国N号房间”这样令人气愤、让人作呕的事件，对于这些“恶”，只能四个字形容：人面败类。
除了气愤之外，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是否应该反思？
反思什么？普通的看客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围观、了解到有这样的事而已。——这是很正常且普遍的疑惑。
对，我们是什么都没做，我们不是参与者，只是旁观者而已。
看了，见了，你可以选择为受害者发声，也可以选择沉默。但无论哪一种，请先想清楚，而不是随大流地、去跟风、去人云亦云、从而形成一个“大众意志的高度统一”。
那样，无济于事，惨无人道的事情不是偶尔发生，只是偶尔曝光。
人，应当有属于自己的独立观点，明善恶，从而压制心中的恶。
试问，儿时的我们，又有几个没做过各种“收拾”毛毛虫、蚂蚁等小昆虫的——残忍的天真。
探知欲强、了解这个世界……这都没错，但前提就该是不随意残忍伤害任何生命。
众生本就该是平等的，从来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欺负弱小的从来不是强大，而是恃强凌弱。
在更强大的事物面前，人类，又何尝不是“蚂蚁”？
因此，若是意识到了这样的事情，从前儿时做过的错事，请别“勿以恶小而为之”的、明知是恶却仍不去阻止你的后辈或是身边人。
社会上恶人的诞生绝不是一个人的错，本有机会从小处减少它发生的概率，但却视而不见，这是错过了机会，酿成了未来的过错。
教育——百年大计，该是从自身开始。
END
供稿：璿鹤
对话供图：QQ聊天截屏
图源：搜狗搜索
编辑：璿鹤
终审：素念 璿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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