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苏朗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画面，你是怎样的孤独。
你夜跑的江边，你上班的路上，你住的地方，你吃饭的地方，你走过的地方，我都一一走过。我想象着，会不会有那么一种可能，我往那边去，你从那边来，然后我们相视一笑，还能一起坐着聊聊天。
我莫念念，认识陈川近八年。爱了他八年，等了他八年，我还想爱他很多个八年，等他更多个八年，可是他允许了我爱他，却拗不过现实，不允许我等他。
“陈川，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莫念念，可我不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没有关系啊，我喜欢你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喜不喜欢我，你随意就好啦。”
“那，那随便你吧。”
毕业以后，陈川经导师介绍，去了北京一家公司，从事建筑设计，而莫念念去了台湾读研。
机场。
莫念念拉住陈川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陈川，“陈川，一路向北，你要好好保重啊，等我毕业了，我就去北京。”
“莫念念，一路向南，你也要保重好你自己，遇到合适的，就别等我了。”陈川打掉莫念念的手，准备检票进站。
看着陈川的背影，莫念念鼻头一酸，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陈川，三年，三年后我就去北京，你一定要等等我啊。”
陈川怔了一下，嘴角一抹笑意。丫头，我等着你。
工作后的陈川特别忙，每天的工作量都很多，公司里的尔虞我诈，早就疲于应付。但是人生，不就是苦苦甜甜，起起落落。而那段时光里，唯一的甜，就是脑海里的莫念念。
丫头，你还在等我吗。
丫头，看看日历，才发觉来北京已有大半年时光了，为何你都不联系我了呢，是遇见那个能随时出现在你身边的白马王子了吗。
丫头，我好想你。
来到香港，人生地不熟，尤其陈川不在身边，这个地方就显得更加冷漠。为了更好的适应这里的生活，莫念念发了疯似的努力，学习英语，学习粤语，备考雅思，报了柔道。她想，总要变得好一点，才能让陈川看到她。
陈川，你在北京过的好吗。
陈川，来香港已有大半年时光了，我不敢找你，我怕我的慰问对你来说都是打扰。都好久没有你的消息了，是已经有了陪在你身边的女孩了吗。
陈川，此刻我在九龙抱着红薯，迎着寒风，默念着你的名字。我好想你啊。
“陈川，你怎么回事！你一向做事仔细，你看看，这个数据怎么错的这么离谱！你不是不知道，我们做建筑的，错了一个标点都有可能让公司损失上亿！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你就卷铺盖走人吧！”经理没好气的把报告甩在陈川身上。
陈川看着报告上那刺眼的一抹红，经理说的没错，自己居然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点错了小数点，“对不起，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
经理走后，陈川呆呆地坐了好半天。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公司没有派给陈川项目。虽然每天打卡上班，但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公司抛弃的小狗一样，必须摇尾乞怜，才能混口饭吃。
丫头，你心里的陈川，我保不住了。
丫头，如果我变了，你还会爱我吗。
丫头，我想给你好的生活，我无可奈何。
日子如白驹过隙，两年时光过去了，距离三年之约越来越近了。
陈川一路点头哈腰坐到了总监的位子，拿着百万年薪。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生活，却是陈川最以为耻的日子。
为了生存，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拿着高薪，却丢了自我。
丫头，这样的我，你怕是不会爱了吧。
丫头，我真的想你。
“莫念念，你这周已经是第三次被投诉了，你怎么回事！想不想干了！”经理丝毫不顾及莫念念的面子，在周会上一点都不客气的斥责。
“对不起经理，下次一定注意。”莫念念忍住即将要掉下来的眼泪，唯唯诺诺。
“你倒是想的美，还下一次！散会之后去财务那里领了这周的薪水，明天就别来了！”经理双手抱拳，白着眼睛。
莫念念一言不发，任凭经理数落。
“我们餐馆虽然小，但是一周三次的投诉我们是不能接受的。请你们来是做事的，不是给我们找麻烦的。”
“经理，”莫念念终于没忍住眼泪，哭着对经理说，“经理，我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真的，求求你了。”
看着莫念念委屈的样子，经理也于心不忍，毕竟都是过来人，在外打拼的人有几个不是心酸的，“罢了罢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有投诉的，我也没有办法了。”
“谢谢经理！我一定好好努力！”莫念念来不及擦干眼泪，激动地对着经理三鞠躬。
陈川，你再等等我，很快我就可以攒够钱去北京看你了。
陈川，长这么大，我第一次为了钱求人，不敢说是为了你。生存好难，真的好难。你在北京那边可还好？怎么都不给我发个消息，寒暄一下也好啊。
陈川，我好想你啊。
三年时光转瞬即逝，陈川没有去香港，而莫念念也没有找到机会去北京。
“陈川，导师说美国那边的学校很看重我们现在的研究，邀请我们去那边进行学术交流，可能的话，我会留在美国继续深造。”
“这样啊，那挺好的呀。”
“陈川，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挺好的，升职加薪了，在北京这边买了套房，房子是自己设计的，有机会你可以来看看。”
“真的吗！那太好了！只是，”莫念念顿了顿，“后天的飞机。”
“没关系，北京会等你的。”
“陈川，五年，五年后，我一定去北京找你，不管那个时候你是什么样子，不管那个时候摆在我面前的是多大的诱惑。”
“莫念念，别犯傻，别为了不可能的事情耽误了自己。”
“陈川，你知道的，你阻挡不了我。”
“那，那随便你吧。”
在这偌大的北京，有一个小小的容身之所，对于三年前的陈川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当梦成为了现实，陈川发现，自己愈发地贪婪。
这个房子很好看，是莫念念喜欢的欧式风格，但陈川总觉得，一个人的处所只是容身之所，两个人的地方才是家。
丫头，你都可以一直等着我，为什么我就不能等着你呢。
丫头，我想给你一个家。
丫头，我爱你。
从香港来到美国，莫念念靠着曾经苦练的英语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她想，要努力的独当一面，才配成为陈川的女人。
美国太大了，熙熙攘攘的街头，只有唐人街那里能让我有一丝丝家的感觉。
陈川，等了三年，也不怕这五年。
陈川，我想跟你有个家。
陈川，我爱你。
一个五年过去了，陈川没有飞到美国，莫念念也没有回国。
“陈川，八年前我就说过，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需要为此负责。”
“莫念念，八年前我也说过，随便你。”
“陈川，我们跑了八年了，就算是马拉松，也会有个终点吧。”
“莫念念，等你回来，我们结婚吧。”
“好。”
陈川没有问莫念念，还要等多久。
莫念念也没有告诉陈川，还要等多久。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避开这个话题。
一个愿意等。
一个偷偷爱。
两年后，莫念念推掉了美国所以一切事宜，回国。
她不想再跑了。
“陈川，我回来了。”
“莫念念，下周我要结婚了。这场马拉松，到此为止吧。”
“好。”
跑了八年，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来到北京，来到陈川曾经说过的地方，曾经走过的地方，感受陈川曾经看过的风景，看过的世界。
抚摸着墙壁，踏着青泥，看着这个城市的每一个人，脚步匆匆。莫念念没来由的想哭，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婚礼上，莫念念烫了好看的波浪卷，穿着好看的礼服，化了精致的妆容，手里捧着鲜花，一步一步，朝着另一边的陈川走过去。
看着陈川含泪的眼眶，莫念念也哭了。
“陈川，你们的捧花，我带来了。”
陈川，往后余生，莫念念不再等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