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的水汽笼罩着半开化的人们,理水的故事于混沌的远古时代起笔。在那个信息闭塞的时期,除了那些如同群众演员一般无名无姓,在史书中用“庶民”二字带过的生命,相对智慧的人们面对如神罚般的汹涌,虽束手无策,倒也能在与凡世隔绝的山顶,一边享用飞车送来的珍馐,一边用刻薄的声音批驳一个个想要改变这不堪局面的人。特别是在鲧用九年的光阴筑成的营垒终被大水击碎后,流言蜚语的洪流也随之而来。鲧的退出并不能堵住智者们的嘴,战火由他转移到了其子阿禹身上。在他们眼中,鲧和禹都是低等于他们的生命,甚至都不屑于将他们看作人。他们坚信,鲧和禹不过是一条可怜的鱼和一只渺小的虫,甚至离了水都活不了,更别说理水了。
但禹来了,他好像是虫,又好像真的与智者们没什么两样。说是他来了,其实人们也只是从只言片语中露出的痕迹中编织出来他的形象。在无数条虚虚实实的消息之后,禹最终乘着一条大舟出现了。纵使他们在背后对禹多么轻浮地指指点点,当这条虫真正站在他们眼前时,他们确实是连抬起头看看他真容的勇气也没有了。在被询问起当地的具体情况时,也不曾有几句真话被说出,反倒成了智者们为自己谋利的会议了。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之后,随行的官员们也算是将当地的美食与饮料体验个遍。但要问起民生如何,水灾情况之类,便是一知半解,不求深入地探究真实情况,似乎官员们只将此次探查任务当作自己游山玩水的机会,至于理水的问题,继续沿用先前的方法便可,即便没法解决,似乎也不会影响自己的利益。而当禹提出要改“湮”为“导”,重新理水时,这些迂腐的官员们倒是又扮演起了所谓正义的角色。他们用封建传统的要求束缚禹,将禹改父理水理念的行为说成是不孝之举,却闭口不谈以湮理水的不合理性。他们的敷衍与不懂变通同样是阻塞理水的顽疾。好在禹拥有改变成法的勇气,能够以强硬的态度震慑靡靡之音,追随内心真理的强光,这也是理水最终能成功的主要因素。
禹回京了。意料之外地只有一大批乞丐似的随员。但偏偏是这些看起来朴素老实的人,才是真正能够帮助理水事业取得真正进步的人。回京后见到了舜与皋陶,他也将此行所得的理水之道总结为四字:“每天孶孶”。意思就是与民同甘共苦,踏实地做好每一件工作。但即便是这样简单的道理,那些所谓的智者与吃得白白胖胖满嘴流油的官员们却始终不明白。这番言论使得舜与皋陶也不禁为他的独立品格与高尚品质折服,教全国的百姓都以禹的行为为准则,也是不奇怪的。
《理水》作为鲁迅《故事新编》中的一篇短文,他在重新编写这些人们耳熟能详的民间传说故事时,将这些故事用自己的思想进行渲染,赋予这些故事深刻的内涵,使其焕发出鲁迅的理想光辉。具体到本文中,鲁迅用智者和官员的形象隐射旧社会的部分领导人的不作为与大部分群众的愚昧无知,使得社会才会那般黑暗。而禹这种应该挑战社会固有的原则,勇敢说出自己的想法,并号召身边的人们与自己携手,努力为了自己心目中的理想社会而付诸实际行动的人,恰恰是鲁迅自身思想的投影,他希望以这样的形式发出振聋发聩的呼喊,在如潮水一般涌来的质疑与嘲笑声中,始终做一根屹立不倒的旗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