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达之四十九:比喻的变体之八——倒喻

倒喻,又称“逆喻”。一般的比喻是本体在前,喻体在后,倒喻则本体和喻体的次序相互颠倒。它是明喻和暗喻的一种变体形式。有的是明喻,但更多的是暗喻。

1灿烂的阳光下盛开的白花就是您的笑容;巨大的汽锤起落的铿锵就是您的声音;解放军前进的队列就是您的步伐;葱郁耸立的名山就是您的身影。(白桦《周总理,您在亿万人民心中永生》)【倒喻是一种喻体在前,本体在后的比喻形式。通过四个排比的倒喻看似形象描写,实则是对周恩来总理崇高品德和丰功伟绩的热情歌颂,也表现了人民对这位伟人的敬仰和怀念。】

2犹如一滴水落进渭河里头去了,改霞立刻被满街满巷的走来走去的闺女群淹没了。(柳青《创业史》)【喻体置前,先给人以视觉的具体形象,然后说出本体,有水到渠成之效,用渭河设喻,具有鲜明的地方色彩。】

3真是怪味豆,甜酸苦辣,什么味都有,真像眼前的生活。【所用喻体是如此具体,仿佛味觉正在感受,这可激发读者的思考,认识人物对生活的底蕴的体味,也显示了倒喻中喻体对本体的突出强调和渲染烘托作用。】

4自然科学的皇后是数学。数学的皇冠是数论。哥德巴赫猜想,则是皇冠上的明珠。(徐迟《哥德巴赫猜想》)【前两句,是由暗喻构成的倒喻。即使完全不懂数学的人,也能想象到数学和数论在自然科学中的地位。比专业术语具体形象得多。收到了化深奥为浅显的良好表达效果。】

5这阴黑的黄昏,却和她心中的沉思一般,但是在云雾中射出的这一丝光明,在她心头上,只是闷沉沉找不到!(王统照《沉思》)【本体“沉思”具有抽象性,喻体“阴黑的黄昏”,却是具体的,先喻体而后本体,由具体而引出抽象,倒喻修辞方法充分体现了人们先感性后理性的普遍思维规律。】

6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荀子《劝学》)【由两个并列的句子构成喻体,放在本体前,使人由熟知的事物联想到一个重要而深刻的道理:要想成为一个智明而行无过的君子,就必须“博学”、“参省”。“君子”的修养准则、成长过程及蕴涵于其中的哲理,被阐述得明晰易懂。】

7蓓蕾树上花,莹洁昔婴女。春风不长久,吹落便归土。娇爱命亦然,苍天不知苦。慈母眼中血,未干同两乳。(梅尧臣《戊子三月十二日殇小女称称三首(之一)》)【以蓓蕾被风吹落,喻天真莹洁可爱的小女之死。喻体和本体关合紧密,字里行间熔铸着铭心刻骨的悲伤和痛苦,读来真切感人。】

8推开窗,哟,飘飘然飞进来一片透明轻柔的白羽纱——哦,是雾。【“轻柔的白羽纱”是喻体,在前;“雾”是本体,在后,整个比喻是暗喻的倒装形式。突出了喻体,也就突出了本体“透明、轻柔”的特点,使描写具有动人的诗情画意。】

9我思恋故乡的小河,还有河边吱吱唱歌的水磨,噢!妈妈,如果有一朵浪花向你微笑,那就是我,那就是我,那就是我。(歌曲《那就是我》晓光词)【为了突出“浪花”,作者有意将喻体前置,含蓄地表达了对故乡思念和热爱的真挚感情。本体的三次重复,是深情的呼唤和心迹的强烈表白,具有浓郁的抒情气息。】

10上海人叫小瘪三的那批角色,也很像我们的党八股,干瘪得很,样子十分难看。(毛泽东《反对党八股》)【不说“党八股”像“小瘪三”,而说“小瘪三”像“党八股”,这是典型的倒喻。一个“干瘪”“瘦得难看”的具体形象,会先给读者留下一个鲜明的印象,据此再来联想、体会“党八股”的“语言无味”,抽象的事理变得易于理解。】

11觝排异端,攘斥佛老;补苴罅漏,张皇幽眇。寻坠绪之茫茫,独旁搜而远绍,障百川而东之,回狂澜于既倒。先生之于儒,可谓有劳矣。(韩愈《进学解》)【学生以“障百川而东之,回狂澜于既倒”,喻“先生”对儒学的贡献之大,实是韩愈借学生之口的自我评价。曲折地表露了作者怨愤的情绪,形象地表现了韩愈在坚持弘扬儒家思想及抵制防止“异端邪说”方面所做的不懈努力和贡献。】

12一条浩浩荡荡的长江大河,有时流到很宽阔的境界,平原无际,一泻千里。有时流到很逼狭的境界,两岸丛山叠岭,绝壁断崖,江河流于其间,曲折回环,极其险峻。民族生命的进展,其经历亦复如是。(李大钊《艰难的国运和雄健的国民》)【前面两个并列句子构成喻体,分别说明长江大河的一泻千里之势和曲折回环之态,第三个句子构成本体,说明民族生命的嬗变历程复杂、曲折、险峻,不可阻挡,深刻的道理,强烈的民族自信心,都从这个富有形象性的倒喻中显示出来。】

13十八里运河滩,像一张碧水荷叶;荷叶上闪烁一颗晶莹的露珠,那便是名叫柳巷的小小村落。(刘绍棠《瓜棚柳巷》)【以“晶莹的露珠”喻“柳巷小小的村落”,并将其置于如同一幅淡雅的水墨画“碧水荷叶”般的“十八里运河滩”的背景中,构思巧妙,蕴蓄着作者对农村生活与田园风光的热爱和赞美。】

14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王观《卜算子·送鲍浩然之浙东》)【喻体“水”和“山”,分别置本体“眼”和“眉峰”之前,构成暗喻式倒喻,借景喻情,用明水秀山比喻朋友离别时的泪眼和愁眉,委婉含蓄,别致生动,显示了倒喻的艺术魅力。】

15无字书者,天地万物是也。古人尝取之不尽,而尚留于天地间,日在目前,而人不知读。燕独知之读之,终身不厌。(廖燕《二十七松堂集·答谢小谢书》)【此例意思是说:天地万物是“无字书”,应该“知之读之,终身不厌”,作者采用暗喻式倒喻形式,以“无字书”喻“天地万物”,以判断句式强调喻体与本体的等同关系,并且让喻体前置,突出了读书当读“无字书”的表达效果,表现出作者对从实践中求知识的高度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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