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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疯狂叫着，它被装在摩托车后座的铁笼里，油门声伴随着狂吠声消失在泥泞的道路。

王瑞坐在门口石阶边，心里空落落的。

大院子里没有人放养狗，村门口养狗都是栓着，有一家除外。小黄并不是他家的狗，而是隔壁养的。

钟家和瑞家相隔不远，钟家门前小巷紧邻瑞家窗户。窗户外面的柚子树，老得不像样子，每年按时开花结果，时有牲畜在下面歇息。

一只小奶狗跑到大院子里，不知道是谁家的。他先是在大院子看见了，黄毛摸起来毛茸茸的。不敢带回家，摸了一会儿，让小奶狗随意跑。

不知道怎么跑到钟家去了，钟家一直没养过狗，小奶狗被幸运的收留下来。

钟家女主人“钟阿姨”让小奶狗放养，根据其毛发取名“小黄”。小黄淘气，有时在钟家门口石阶上滚到石阶下。也爱追着柚子树下的鸡、鸭跑来跑去，唯独不敢追那只大鹅。

有次鸡、鸭跑远了，剩下大鹅在啃食青菜叶。小黄屁颠屁颠跑到大鹅面前，以为大鹅会像鸡鸭一样被追着跑。没想到大鹅不怕小黄，升高脖子发出“鹅、鹅、鹅”，然后弯下脖子啄小黄。

大鹅追着小黄在小巷里，小黄摔倒在地，也跑不动了。大鹅啄得小黄发出示弱的叫声，仿佛在说“还来不来”？

他看到，跑过撵开大鹅。小黄得以翻身，跑到家门口，对着大鹅“汪、汪、汪”。

时间推移，小时候毛茸茸的小黄，现在长得“身材高挑”。不再追鸡鸭鹅，而是伙同其他村落的同类，漫山遍野跑，白天几乎看不到狗影。

村头有一条散养的狗，小黄长大了，经常和它一起玩。那条狗没有名字，身子和小黄差不多高，尾巴短了半截。他叫它“短尾巴狗”。

短尾巴狗不是逢人就咬，趁不注意来到离人不远地方，狂吠。胆子小的人，吓得要死。

表哥来乡下玩，王瑞坐在屋檐下看着读物。表哥“啪”一声，摔倒在石阶上。他站起来笑表哥，表哥后面的短尾巴狗望一望转头回去了。

“表哥，怎么了”？

“刚才和那只狗赛跑，差点没跑过”。表哥缓慢地站起来。

“是从它家门口跑过来么”？

“是啊”！

“你怎么不蹲下找石头扔它呢”？

“当时太紧张了，第一反应就是跑”。

“还好跑得快，这条狗要咬人的”。

“那当然，我在学校好歹是练短跑的”。表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表哥挽起裤腿，小腿处摔得青一块，紫一块。

王瑞知道那条短尾巴狗，属于“咬人的狗不叫”。每次它家门口经过时，非常小心谨慎，深怕钻出来给自己一口。

小黄经常和短尾巴狗一起疯玩，终于在一天，小黄犯错了。

每天放学回来，小黄会在大院子门口梧桐树下等着王瑞归来。一到梧桐树附近，小黄跑着去迎接他，在他裤腿上蹭来蹭去。

今天他走到梧桐树下，小黄都没有来迎接。

钟阿姨和老人坐在树下石头上。钟阿姨把裤腿褪到膝盖，老人看着她的小腿肚子。他也凑过去，看见两道牙齿印，红得像出血，又不像出血。

“去打狂犬育苗哦”。老人说。

“没得事，没有出血，用肥皂水洗下就行了”。钟阿姨解释道。

“这个难说，最好还是去打一针”。

一想到几百块钱，钟阿姨没有说话。

“这种白眼狗没得用，自己都要咬”。老人接着说“要不卖了，黄青蛙在收狗”。

黄青蛙是附近有名的收狗、收青蛙的人，钟阿姨思索片刻，默声往家走去。

王瑞从小巷看过去，小黄趴在门口，知道犯错了，它焉兮兮的趴着。

晚饭期间，家人提起这件事。吩咐他“不要去逗小黄，你看钟阿姨天天喂养都被咬了，可想而知”。

他夹菜往碗里送，没有接话。

听说钟阿姨没有去打狂犬育苗，回家用肥皂水洗几遍就完了。

生活又平静下来，每天放学归来，小黄又开始在梧桐树等他回来。

那天周五学校提前放学，他顶着火热的太阳往家里走。进村口时，天边已是通红的云彩。走到梧桐树处，看到黄青蛙的摩托车驶过来，他心想“村里谁家卖狗呢”？

摩托车经过，他看到铁笼里的小黄。小黄看到他疯狂的叫着，仿佛在说“快救我！快救我”！他站在原地看着黄青蛙的摩托车消失在转弯处。

钟阿姨坐在梧桐树下，他跑上去问“钟阿姨，小黄卖了吗”？

“卖了，不然咬到其他人赔不起钱！钟阿姨惋惜说道。

路过的村民问“卖好多钱嘛”？

“50块钱”。钟阿姨说道。

王瑞低着头走了，夕阳印在脸上依旧火热。听其他人说狗落入黄青蛙手里，要不是转卖，要不就是杀了吃肉。太阳照射了一天的石阶，他一屁股坐上去，他不觉得烫，只觉得心中有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