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鸟觉峰头望泸沽
景伏十七年春，云南泸沽湖畔。
湖映双鸟啼不倦，春雨来迟叶作舟。美丽的泸沽湖，是日飘下了小雨，连绵而散碎，一行十数骑奔踏春泥，往格姆女神山而驰。离他们里许，有一骑飞驰追赶，和前行武装齐备不同，此骑轻装急鞭，显然是为传讯而来。
少时，轻骑追上了先行骑队，来到一位身穿浅蓝甲胄的骑士跟旁，并马缓行。
“报告，展捕头吩咐小的向文大人传讯。”
“恩，说吧。”
“展捕头说，月前于汉官道所失的镖，正如大人所预测是明月楼的人所为。但近来云南、四川一带盗贼猖獗，不时遭遇后女真国劫掳，西南分堂绝大部分兄弟都被调往帮忙，余下的不得不镇守分堂，所以...”
“所以恐怕无暇以顾，让我们自己小心，对吧？”文熙來轻笑回应，“意料之内的答复，无妨，你回去告知展捕头请勿担忧便是。”
“但是，大人...”
“无需多言，我们此行意在一探虚实，并非要去剿灭匪寇。其中分寸，我自会拿捏。”
“是！”
一声回应，轻骑勒马回头，绝尘而去，而一行人便继续沿着泸沽湖而行。这一行十数人，乃是景元王朝镇南军的精锐，为首一人，浅蓝甲胄腰跨长剑，正是镇南军左将军，人称“银狼”的文熙來。景和十五年，年仅二十有一的文，毅然从军，仅仅两年时间，便从无名小卒升至如今“三军”（注释一）副将，在王朝内可是被赋予厚望。此行，乃是因最近两年多来，川蜀、云南一带盗抢镖货、袭击朝廷官员等的事件，而其中更是有消息指这一系列的事件，皆是由神秘的“明月楼”谋划的，加诸于后女真开战在即，欲御外敌必先安内，所以此次，镇南军派出一队精锐前往四川，乃是要一探明月楼之虚实。
马蹄轻踏，着草流芳，不消半个时辰，一行人便沿着湖心岛进入了后龙山脉。原本，前往狮山（注释二）并不需要经过后龙山脉，然而文熙來在出发前却得知消息，近日乃是摩梭族之祭祀之日，自后龙山往狮山间的地域，正是当地居民聚居之处。此行查探，本就极其机密，因此文熙來毅然决定一行人借道后龙山脉，自水路而往。后龙山，位于泸沽湖湖心的一处长岛，与湖岸相连绵延近八里，山水相闻。比邻的泸沽湖，春晴时，一片粼粼波光映照满湖树影，景致美不胜收。沿湖岸步入长岛，马蹄下的泥土渐带潮湿，这是绵绵春雨的滋润，眼前绝美春景，镇南军一行也不禁稍缓脚步，纵目观景，也为让奔跑已久的马儿稍稍补充食物。再行约莫一刻便觉山势起伏，而周遭景致换成了参天巨木和连绵绿影。转过“转山古道”便来到了鸟觉峰，峰顶之处虽巨木森森，但透过树间间隙，依稀得见湖心岛全貌。
鸟觉峰，望泸沽，碧波绿影粼粼，那明镜般的湖后，更是连绵山脉。文熙來望着此情此景，居然生发一份怜惜之意。如果此行川滇边境，不是为了公务而来，是否有机会好好欣赏此处的一方之美呢？
可惜他从来都没得选，因为他是一个军人，更是镇南军左将军。
身旁的副将利东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用手蹭了蹭文熙來，笑道：“将军，如果我们此行没有不是为了明月楼，那该多好啊。”
文熙來瞪了这位多口的副将一眼，似也是没太在意，“可别忘了我们的真正目的。”
“恩。不过，将军，你说明月楼是不是真的存在呢？从来都没有人真正见过明月楼的人。”利东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的确，近一两年滇蜀边界频频发生案件，但大多都只是挂着明月楼名号的流寇杂兵罢了。不过，明月楼却是真实存在的，曾听左司马大人说，四年前他曾带四大名捕前往剿灭明月楼，却在内中遇到一个人，一个让大人这四年来一直都对明月楼不敢轻举妄动的人。”
“居然有人让神候大人忌惮如斯？”利东讶异道。
文熙來沉声低语，“你可有听过‘下酆都’？”
利东摇了摇头，对这个名字显然很陌生。文见状便解释道：“明月楼，并不是一座楼，而是一个组织，相传他们成立的宗旨便是想要针对六扇门。而明月楼的总坛，据说就在下酆都。”
“下酆都就在这格姆女神山？”利东推敲道。
“传闻是的。”文熙來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神候大人和四大名捕就在下酆都中遇到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人，而大人和此神秘人对过一掌，之后神候大人便决定带着四大名捕离开明月楼。”
“接大人一掌，不死也残废吧？”利东满脸疑惑。
“大人说，接了那人一掌，他的身上数处大穴莫名闭塞，导致全身内力运行不畅。回宫后，陛下倾近半太医院的医者之力，花了足足三个月时间才将神候大人的经脉重新打通，将屈滞的真气泄出。而此后，神候大人关闭神侯府闭关去了...”
“这...”利东一时哑口无言。
此时，镇南军一行突然停下脚步，因为他们前往数十丈的密林处，传来阵阵的谈话声...
注释一：景元王朝部队体系：一禁三军六部。一禁指直属景元王朝国都的禁御军，三军即镇守西南边陲的镇南军、镇守东部的海军精锐凤翔军、镇守北域草原的征北军，六部乃是分立王朝六大区域的军备。
注释二：格姆女神山，又称为狮子山。在当地摩梭族语言里，格姆即是狮子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