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笋盘啊小姐，错过了就后悔一生一世啊！”
在街道边，赵佳拿着一叠宣传单跟在一个大妈身边殷勤地说着。
大妈不耐烦地对他吼道：“你烦不烦啊！我都说我没钱不想买！”
“小姐，我可是为你着想！这么好的房子，没钱也一定要凑钱买一套！买房子是现在唯一能增值的投资啊……”赵佳依旧嬉皮笑脸地滔滔不绝。
终于，大妈还是发疯地大叫：“我受不了了！”一甩手把卖菜篮子朝赵佳头上甩过去，赵佳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看着大妈气呼呼地远走，头上还沾着菜叶的赵佳还大叫着：“小姐，留个电话也行啊……”
赵佳身后不远，就站着他的两个售楼同事。一个看起来相对年轻的售楼先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点轻蔑地说：“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家伙，哈哈。”
另一个看起来相对资深的面无表情说：“有什么好笑的。”
“前辈，你这是……”
“你刚来不知道，他可是我们公司的销售王牌，业绩是第二名的三倍呢！”
年轻的张大嘴巴说道：“哇！原来说的那个销售霸王……就是他啊？”说完又朝赵佳望过去，此时他又跟在一个大叔后头，不顾大叔厌恶的神色，卑躬屈膝讲着他的售楼词。
“只要被他盯上了，怎么赶都赶不走。”资深的说了一句，不知道是敬佩还是厌恶。
晚上，赵佳拎着公文包，歪着脑袋辛苦地回到了他豪华公寓的大门前，喃喃自语：“终于下班了，好累……”
靠着不要脸的痴缠，成为售楼霸王的赵佳年纪轻轻，就可以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处租住下来。每天晚上回到家，无论多累，看到这房子，就仿佛是看到对他“骚扰工作”的一种肯定，一种奖励，觉得所做的一切，都值得了。
他拿着钥匙插进锁孔扭动，嘴里还喃喃道：“今天那大妈真是……有够粗暴的……”
一打开门，他就露出了有点异样的神情。
昏暗的客厅，电视在亮着光，响着相声节目的欢笑声。
“啊？我记得，出门前没开电视啊……”
再走进去，他猛地定住了……
一个秃了头的老年人，穿着白背心条纹裤衩，张着大腿坐在电视机前的地板上，手里捧着一袋薯片“咔哧”“咔哧”的吃着，两眼无神地盯着电视看。电视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分外诡异。
好像发现了赵佳的到来，慢慢地朝他幽幽地看过去。
“啊！”
赵佳的惊叫声响彻了整个公寓。
……
……
……
很快，老人就被小区的保安强制带走了，赵佳站在门口，对着小区管理人员大吼：“你们小区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陌生人闯进我家里！”
“非常抱歉，非常抱歉……”管理人员一个劲地赔不是，“奇怪，监视器并没有显示……”
赵佳不理会管理人员，一脸嫌恶地看着老头：“真是，不知哪里来的老家伙，还光明正大地吃我的东西看电视！”
被带走的老头一双无神的眼睛又盯过来，赵佳被他看得有点慌神，马上扭头就走，口里还骂骂咧咧的：“妈的，恶心的老头子！”
在赵佳心里，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但当第二天晚上他回家时，便发现有点不一样了……
这天晚上，他刚参加完同事聚会，带着醉意哼着小曲，晃着醉步回家。打开门进去，还不以为意地笑着说：“咦，怎么灯还亮……”
很快他就说不下去了，因为那个老头坐在客厅中间，双眼无神地看着电视。这次他拿着的是一瓶开过的红酒，那瓶赵佳一直舍不得喝的名贵红酒……
黑夜里传出赵佳气急败坏的声音：
“警察！！！！我要报警！！！”
警车很快停在了公寓楼下。几个警察把老头带出我家门，另一个警察拿着本子在跟赵佳做记录。
赵佳解释完后，警察又问了问站在旁边的管理人员：“真的是这样？”
管理人员挠着后脑说：“我也觉得奇怪啊！我们已经加强看管，但是监控录像却没有记录到……”
警察说：“我们也要调查才能下结论，这位老人你确定不认识？”
赵佳摊手：“完全不认识！这几天一回家就看到他！还吃我东西！我真快疯了。”
警察点点头：“好的，我们会把他关在拘留所并核查身份的.”
赵佳目送警察远去，轻轻叹了口气：“呼，真晦气！不知道哪来的神经病！”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的太简单了……
第三天晚上，刚回家的赵佳看着肆无忌惮吃着饼干看电视的老人，又抓狂地咆哮起来：
“怎么又把他给放出来了！”
“……赵先生！那个老人在你那里？奇怪了！我们刚想告诉你，那个老人从拘留所里消失了……”在警局的警察紧张地跟赵佳汇报。
赵佳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坐在地板上完全不在乎谁的老头，讶异地说：
“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从那之后，警察又抓了老头几次，但是每天晚上他下班回家后，老头又如鬼魅般出现在他家里。
老头的身份也一直查不到，好像突然从地底冒出来的一样。后来警察也不大管这事儿了，说既然对他没有伤害，就先放在赵佳家里观察几天……
“荒谬！简直荒谬！！”
赵佳听完警察的回复，愤怒地把手机砸在沙发上！
“这班吃公家饭的废物！就只会消费纳税人的钱！一点用处都没有！我要是出事了，那还得了！”
他叉着腰，走到抱着双腿认真看电视的老人跟前，恶狠狠地说道：“你是要跟我耗着是吧！那我就跟你耗耗看！”
老人像根本没听到一样，把头移到一边，继续看电视……
那天晚上，老人就真的赖在他家里睡觉了。
赵佳躺在床上，拿着枕头盖住耳朵，却怎么都睡不着。
因为老人就躺在我的床下面，放肆地打呼噜睡着。
“呼噜噜噜噜，呼噜噜噜噜，呼噜噜噜噜……”
赵佳睁着无神的眼睛痛苦地说道：“救命啊……”
他觉得他放的狠话有点早了……
“我快受不了了！！！！”
“啊~~~~~~~~”
我在中介办事处坐着难受地打着呵欠，已经有好几天睡眠不足了。
一个同事过来问：“怎么？睡不好？”
他摆摆手：“没事，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突然，赵佳的手机像炸了一样响起来。客户愤怒的声音从手机里爆出来：“赵先生是吧！你是怎么办事的！上次说好帮我订的房子！怎么被人卖了！！！”
赵佳连忙慌张地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边紧张地用电话沟通：“是这样的，实在抱歉……”一边心里痛苦又委屈地怒吼着：
“妈的！一个多星期睡不好觉，居然还搞出这样的飞机！”
“都怪那该死的老头！”
被客户骂了足足两个小时候，赵佳像丢了魂魄一样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难受地呻吟着。
同事说：“你最近状态不好啊，好多个必签的单都搞丢了……”
赵佳无力地喃喃自语：“都怪那个老头……强住在我那里……我怎么这么倒霉……”
像有一道火花闪过，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睁大了眼睛，站起来对同事喊道：“我说，这几天我可以住在你那里吗？”
同事定定地看了赵佳几秒钟，不确定地说了声：“啊？”
“真麻烦你了，因为我家附近搞装修，吵到我快疯了……”
“没事，没事。别客气。”
最后同事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两人下班后一起去到同事的家里。
同事边开门边说：“我倒是怕，你住惯了高级公寓，不习惯我这狗窝。”
赵佳笑着摆摆手：“哈哈，你不要乱说哦~”
赵佳和同事刚进门，一下都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在很窄的客厅里，那个老人正吃着同事的柿饼，打开电视，静静地看着。
赵佳瞪着大大的眼睛，额头上滑落一滴冷汗。
这个赶不走的老头在赵佳家呆了快三个月，完全打乱了他的生活，不仅搞到精神差，成交量也跌到谷底，还不断出错……
“赵佳！！你看看你干了什么！”
中介所的经理指着月进度表对他吼道，上面的资料显示，他的成交数量是当月最低。
“这几个月，不仅完成度低，还有几个客户都在投诉你，不是搞错了房址就是没有回复，现在还有人要去告你！”
赵佳的神色非常不好，黑眼圈更重，还有点消瘦的痕迹。此刻我害怕地对着经理说：“告我？怎么会……”
“还说不会！你把房屋信息弄混了还骗人买了已售出的房子，这个可是大件事！你让公司蒙羞啊知道不！”
“经理，经理我……”
“你出去！今天我不想见到你！给我深刻检讨再来跟我说话！”经理指着门外骂道。
赵佳失魂落魄地走出去，一回过神，已经不知不觉到家了。
门一打开，听到了吃东西的“咔嚓声”。
那个老头子又在边吃饼干边看电视。。
看到赵佳进来，老头依旧用那双无神空洞的眼睛看了一下他，接着又转回头去，继续吃饼干。
这个看起来不屑的动作一下就刺激到他，他感到一股热血“蹭”地往头上涌！
“他妈的，你也是看不起我是吧！都是你这老头子搞出来的！！”
他猛地冲过去，一把把老头按到在地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老头的手紧紧抓住赵佳的手臂，试图反抗。
“好哇！你也是有反应啊！我还以为你是个植物人呢！”
赵佳表情狰狞地怒吼道，似乎要把这几个月的不快一并发泄出去！
“给我死回去！不要再粘着我！！”
他用力地掐着老头的喉咙，并不断地按着他的头砸地板。
“去死！去死！”
过了一会儿，老头的手颤抖着松开了。
“去死啊！去死吧！”
再过一会儿，老头的手便无力地倒下了。
“呵，呵，呵”
赵佳喘着粗气，全身冷汗，两眼放空地看着身体下的老头。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哇哇哇”地往后退。
“我，我杀人了……？”
老头瞳孔放大吐着舌头，一动也不动躺在地上。
我站起来看着老头，表情阴晴不定。他咬了咬牙，暗想：“不对，不对，这老头摆明就不是人，我充其量，只是杀了个鬼而已！”
他蹲下来看着老头，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还好这老头没有记录在案，现在当务之急，就是……”
“毁尸灭迹！”
午夜三点刚过，赵佳就推着一个大行李箱走出屋子，走到了停车场，把行李箱放进了汽车行李箱里。
在夜色中他开着车一路前行，一直开到这城市一座靠海的悬崖才停下了车。
他把大行李箱移动到悬崖边上，并打开来，行李箱里放着老人的尸体。他深呼吸一口气，把行李箱往外倒，尸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无力地往下飘，一下就没了踪迹，淹没在一片黑海中。
赵佳站在悬崖边往下看，一脸的麻木。突然他又微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接着又放肆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感觉得到解脱了，好像甩掉了很久以来贴在身上的牛皮鲜一样。
为了伪装他开车外出的假象，那天他四处兜风看见什么买什么，决定很晚才回家去。
我开心地开着车，不自觉把速度踩猛了好多。
“两个多月了，我几乎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今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
他像中大奖一样欢呼：“哈哈哈，杀掉那老家伙果然是对的！！！！”
“🎵🎵🎵……”
在外面玩了一天，赵佳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走回家。
站在门口，他皱了一下眉头：“等等！那个老头该不会在里面吧？”很快又被自己逗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他已经不存在了！”
于是他插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然后，他表情凝固住了。
那个老人，毫发无损的，坐在电视机前，默默地看着电视，手里拿着一盘泡椒鸡爪，津津有味地吃着。
老人又用没有任何意味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赵佳感觉自己才是那个从山崖上倒下去的尸体，在半空无力地飘着。
他颤颤巍巍地走到老人身边，流着眼泪，说哭不是说笑也不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赖在我这里……”
他哭着趴在老头面前大声咆哮：“为什么你要赖着我！你让我怎么活啊！为什么！！！”
“哇哇哇，你饶了我吧，求你了，求你了……”
“求你了！”
“快走吧！”
“求你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他感到老人的手在摸着他的头。
赵佳抬起泪眼看着老头。老头拿出一张一个陌生男人的照片，照片下写着地址：【交汇路43号A9-2 703】
赵佳张着嘴问：“你是说……”
老头点了点头。
赵佳诡异地笑了一下：“哈~”
接着又疯癫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懂了，我懂了~~~”
在一个只有电视屏幕亮着光的客厅里，赵佳的脸变得又夸张又恐怖……
“哈哈哈哈，我懂了，我懂了！！！”
“喂，请问是林先生吗？你好，我是安美信贷的小李啊，我前天打电话给您，您说不方便接听，今天我再跟您介绍一下我们的这款信贷用品……”
“不要打过来！！我不想用！”电话里传来怒吼的声音。
“没事的林先生，只需要花费您三分钟时间，您听我讲完您就会感兴趣了……”小李在一群打电话的格子间里兴致勃勃地地说着。
一听到对方把电话挂掉，他又迅速地打下一个电话：“喂，陈小姐吗？您好，我是安美信贷的小李啊，我昨天打电话给您的……”
旁边两个在打电话的同事窃窃私语：
“哇靠，小李真可怕，完全无缝对接每个客户……”
“他脸皮真够厚的，真像块牛皮癣……”
“被他缠住的人肯定烦死了。”
“不过，要不是他这样，又哪来那么高的业绩……”
而小李，继续旁若无人地打电话：“真的！方经理您先听我讲解……”
…………
…………
…………
晚上，小李回到家，拿起电子卡滴了一下门口的电子锁，大门自动打开。
刚一进门，小李就感觉异样了。
此时，赵佳坐在他房子的客厅里，拿着红酒，两眼无神地看着电视，然后慢慢地把头转过来，一双空洞的双眼向小李开了过来。
旁边传来小李惊恐的声音：“保安！保安！我家里有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