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叔刘婶,你们快来我家看看吧,我爸和我妈要离婚了,我爷我奶没在家,我也劝不了。呜呜呜……”电话里传来嘉琪带着哭腔的声音。刘文一听,吓了一跳,朋友大明子两口子过得好好的,咋整出这么一出来?赶忙告诉电话那端明子的闺女嘉琪:“嘉琪,你别哭,我现在就和你刘婶过去看看,你爸你妈离不了,还反了天了呢!”
撂下电话,刘文招呼正在做饭的媳妇春花:“先别整了,去明子家看看,那两口子八成打仗了,嘉琪来电话,说他俩要离婚呢”。
“不能吧?他俩平时不是挺好的吗?咋可能要离婚呢?”媳妇春花一边洗菜一边问。
“别磨叽了,你赶紧收拾收拾下楼,我先下去去车库开车,咱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刘文不耐烦地说着,换上外衣鞋子下楼。
一路上,春花和刘文都在猜测明子这两口子为什么要闹离婚。春花说:“一定是明子这些年搞工程挣俩钱,起外心了,让明子媳妇大辉给发现了!”
“别瞎猜了,都过半辈子了,上哪起外心去?你咋知道就能怨明子呢?那大辉一天天竟往娘家跑,把嘉琪扔她奶奶屋里都不管,明子早都不乐意了。可能因为这个又叽叽了呗,气头上就说说气话呗,还真能离咋地?”刘文握着方向盘,看着前边慢悠悠的车队,看样子是又要堵车的架势,心急火燎地对春花说。
明子前几年搞工程,确实赚了一笔钱,在城区边缘盖了一栋独门独院的二层小别墅,把年过七旬的老爸老妈也都接过来享福。院子占地面积挺大的,本来还有个小花园,种了一园子的蔷薇花,老爸老妈来了,说他败家,把蔷薇拔了,开了垄,栽上了大葱,种上了菜,变成了菜园。为此大辉没少和公婆理论。可拗不过老头老太太,也就作罢。
大门口,小佳琪哭哭啼啼的迎出来,带着刘文和春花往里走。大狗黑子躲在狗窝里没出来,那只大花猫也不知去向。刚穿过院子,就听大辉的声音在楼上传出来:“今天你不把那只鸡给我找回来,咱俩就别过了!”“鸡进肚子了,爱咋咋地!不过就不过!”是明子的大嗓门。
断断续续听嘉琪说,她爸妈是因为一只下蛋的母鸡干的仗。原来,嘉琪妈大辉前年做了一次手术,术后身体弱,嘉琪奶奶就去农村老家买了一只母鸡,要给大辉炖鸡汤补补身子。谁知道这母鸡抱来第二天,还没等杀呢,居然开张下了一个鸡蛋。嘉琪奶奶有点舍不得杀了,就对大辉说留下来下点笨鸡蛋补身体也挺好。大辉也不想喝鸡汤,明子给她带回那么多补品,都吃不过来了,就说:“妈你要留就留着吧”。心里想反正家里被公公婆婆整得都快成农家大院了,又是猫又是狗的,也不差再养一只母鸡了。谁知道,那只鸡不仅从此每天都下一个笨鸡蛋,还特别通人性。大辉病好了,只要一去院子里,那只鸡总是围前围后的跟着,大辉一蹲下来,花母鸡就乖乖地趴在大辉脚下,任由大辉摸着它的脖子尾巴,动也不动,有时候还歪着头咕咕的叫着。时间久了,大辉也越来越喜欢这只母鸡了。这母鸡和他家的猫狗一样成了家里的宠物。
前几天明子工程结束回来呆几天,有几个朋友听说了,陆陆续续地都过来找他喝酒叙旧。今天有一个哥们儿来家里相中了明子家的下蛋母鸡,说想给生病的丈母娘炖了补补身子。明子大手一挥,抓去吧!那母鸡知道大事不妙,叽叽喳喳到处跑。正巧大辉回娘家没在家,公婆也回老家随礼,这母鸡没有了“护身符”,在狗窝里被明子的哥们儿给逮住抱走了。大辉从娘家回来一进门,没看到花母鸡如往常一样咕咕叫着围过来,心生纳闷,就问正在菜园里拔葱的明子,明子说送人了。这下子大辉可不干了,于是两口子就吵起来,越吵越凶,放学回家的嘉琪劝不住,只好给明子的铁哥们——她的刘叔打电话求救。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刘文夫妇俩进得屋子,见大辉披头散发,眼睛哭得红肿,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房证、手机等都扔了一地,明子正在气呼呼地翻衣柜找外衣。
“你说你们俩,多大点事儿,当着嘉琪面,至于干成这样?为了一只母鸡离婚,可真是笑死人了。”刘文坐在沙发上,笑着对着这一对儿打的乌眼鸡似的两口子。
“刘文,春花,你俩不知道,那只母鸡不是一般的母鸡,我养了一年半,下多少蛋不重要,关键那只鸡可通人性了,我啥时候回来,它都围前围后咕咕的叫着,比我家那只猫那条狗都懂事儿。我心情不好了,它就趴我脚背上,抬着头瞪着眼看着我,让你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大辉边抹眼泪边说着。
“就那么一只破鸡,我也不知道咋那么重要,今上午送给一哥们了,八成早进肚里了。就算没杀,我也不好意思要回来啊!”明子气呼呼地说。“你说你嫂子,胡搅蛮缠不讲理,就为了这只母鸡,说要是要不回来,或者他们把鸡给杀了,她就不跟我过了。我一个大老爷们,起早贪黑在工地忙乎,一年有360天搁外头奔波,为了她们娘们过好日子,我这晒得跟黑煤球似的,我还不如一只鸡重要呢!这日子,还过啥?离就离,谁怕谁啊?”
大辉说:“你不容易,我就容易啊?我在家也没吃闲饭,下了岗我就到处找地方打工,回家还得照顾你爸你妈你闺女。我娘家爸妈身体也不好,隔三差五还得照顾他们。那只母鸡不贵重,可是我心烦了累了的时候,不能和你爸你妈说,闺女高中了要学习,也不能打扰。我一个人对着这只温顺的母鸡叨咕叨咕,它就像能听懂话似的直点头。你说它陪我时间多,还是一年看不着几回人影的你陪我时间多?……”
明子不吱声了。刘文知道,看这架势,气消了不少。“你说你俩,都挺不易的,没啥大不了的事儿,说说气话就得了,别动不动就说离婚,还守着孩子面儿,不丢人啊?那只鸡,明子你打电话问问,兴许就没杀呢,给嫂子要回来,你多买点营养品给那哥们儿孝敬他丈母娘,不就得了?有啥可打的?一年都聚不上几天。要我说,明子,你也别搞啥工程了,家也过的差不多了,要房有房,要车有车的,挣多少是多?回来和嫂子干点小买卖,守家在地,挣点零花钱,多陪陪老婆孩儿和大爷大娘,不挺好的吗?”
明子沉吟片刻,叹了口气,“唉,我何尝不想这样啊?不就寻思多挣点,让嘉琪以后少吃点苦吗?”
“爸,我好好学习,你别出去做工程了,那么辛苦。妈在家也不容易,明年我就高三考大学了,等我上了大学,离你们就远了。爷爷奶奶岁数也大了,你回来多陪陪他们吧!咱们一家五口人在一起,多幸福啊!”嘉琪一边给大家倒茶,一边对着明子说。
春花已经把散落一地的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房证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捡起来,又给大辉拿了湿毛巾擦脸。
“可是你爸一点都不理解我,那只母鸡对我有多么重要,就那么给人家了。哪怕你给他们买一百只一千只鸡,我也不心疼。可是这只鸡我养了一年半,真是……”大辉忍不住又掉了眼泪。
“你说,我都答应给人家了,我一个老爷们,话都说出去了,我还能要回来是咋地?不行明天我再给你买几只回来陪你还不行啊?”
“不行,你们都不知道那只母鸡有多聪明,多懂事儿……”
“叮铃铃”,是门铃的声音。“爸妈你俩别吵了,好像是爷爷奶奶回来了!”嘉琪边往外走边说。
“大明子,是我。你这鸡真不是一般的鸡呀!到我家刚放地上就下了一个蛋,看见我老丈母娘,乖乖蹲我丈母娘脚背上,用脑袋不停地蹭腿,眼睁睁看着老太太,咕咕咕地叫个不停。我老丈母娘说了,这鸡通人性,不能吃,让我给你抱回来了!”门口是明子那个人高马大的哥们儿,怀里抱着那只母鸡。
大辉一下子破涕为笑,急忙一把把母鸡接过来,抱在怀里,那母鸡在大辉怀里居然开心地“咯咯哒咯咯哒”叫了起来,叫得一屋子人都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