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遥是我的大学同学,上大学的专业,是他做银行的爸爸妈妈给他选的,他们说,学电子信息毕业以后可以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伍遥私下的跟我说,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专业,也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城市,他毕业以后,再也不会做相关的工作,也不会再回怀化这个破地方。
说实话,伍遥一开始并不是很喜欢我,每次他问我班上来了多少人的时候,我说,来了很多人。他说,到底多少。我说,大概一半的样子。他总会唉一声,然后继续玩他的吉他。他每次跟我说起中国经济的时候,他总能知道GDP是多少,怀化城没有多大,他能准确的给出一个数字:建成区多少平方公里。有时候他跟我说一个经济学家,我说没有听说过,他也会唉一声,惊愕的看着我:科斯你都不知道?21世界最伟大的经济学家!
毕业那年,我来了长沙,他毕业以后也来到了长沙,他说,要考中国最好的财经大学的研究生,问我要不要一起考研,我说,我家的条件不允许,就算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就算是去流水线,我也得找一份工作。他又摇了摇头,你别管那么多,考上了,跟家里闹,他们总会让你读的。这一次,我也摇了摇头。
他毕业两年都没有找工作,躲在怀化学院呆了半年,然后到长沙又呆了半年。那时候,我看不懂他的选择,同时也羡慕他没有经济压力。没有钱的时候,他就去工作几个月,快到下一年考研的时候,他就把工作辞掉了,然后全力的准备考研。一年以后,他去了深圳,他说,那边工资高一点,我可以工作三个月,花9个月的时间准备考研。
几个月以后,他给我打电话,口气还是之前的鬼样子:你怎么还呆在那个地方,快点来深圳啊。我说,你找了工作么?他说,没有,我现在又在准备考研,现在这边的房租要600元一个月,贵的要死,你过来帮我分担一点。年后,我考虑了一个月的时间,老总如果不同意我进入研发部,我就去深圳。
去深圳的那天,他在地铁站口等我,他住的地方只有30平左右,从来没有做过饭的他,提前给我准备了饭菜,说真话,太难吃了,胡萝卜都不会切,整块的炒,里面都没有熟,当天晚上,我们挤在一张一米多一点的床上,聊到很晚,偶尔还有蟑螂飞进来掉在被子上,我们打开灯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到,伍遥说,在深圳很正常,能有一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我有点动容:他爸妈是常德一个县城的建设银行的职员,按理说,他完全没有必要过这样的生活。
一年以后,再一次失败,他做出放弃考研的决定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喝啤酒,他说,没办法,我本科读的不是经济和财经专业,从一张白纸上考中国最好的财经大学的研究生,太难了。我问,那你准备找一份什么工作?做技术,你也没有功底啊。他回答:做银行大堂经理。我问,那是做什么的?也就是到银行柜台那里发传单,看到有人来存钱,就问他要不要买股票。我说,这可是一个遭人白眼的工作,你坚持的了么?他说,没经验,没办法。
半年以后,一个订单也没有,他要我帮他忙,拿我的身份证去开一个炒股的帐号,不激活就行,否则他的工作就要丢了。那一年,我因为在华为的工作,加班以后可以拿到6K,而他还是可怜的两千元的底薪,偶尔还要买一把吉他,我经常看他在房间里面看资料,晚餐就是一块面包和一杯可乐。
三年以后,我回了长沙,他继续就在深圳。他永远是那个样子,我离开深圳的时候,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说,那随便你吧,你要回深圳的时候,随时欢迎你来,长沙那边会耽误你的发展,拿不到你想要的工资。那一年,他刚跟女朋友分手,工作还是在银行发传单,但是稍微好了一点,以前一个椅子多没有,两年以后,终于在一个固定的银行,有了一张座椅和一张简陋的桌子,职位基本上没有变化:理财小客户经理。
四年过去了,再一次给他电话的时候,他已经在深圳拥有了两套房子,他说他的压力好大,每个月要还3.7万元的银行贷款。我说,两套房子现在市值多少钱?他说,欠银行700万,两套房子值价1700万的样子。我说,你都身价一千万了,还这么焦虑?他说,我要的是财务自由,等另外一套房子涨了,我就卖掉,再也不要为了钱而去工作。他问我现在的工作怎么样,我说,公司倒闭了,现在换了一个工作,但是还是原来的行业。他说,你是我见过最能坚持的人。但是你的选择是对的,每个人要走的路都不同。
为什么别人挣钱那么容易?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自己做出一个决定,不管过程多么艰难,坚持下去。时时刻刻在权衡短视的利益,时时刻刻打着一个小算盘,失去的,可能不仅仅是你的未来。